沈截云是被枪管抵着太阳穴那尖锐而冰冷的刺痛弄醒的，那股寒意瞬间穿透头皮，让他猛地一个激灵。
后脑勺的钝痛像重锤反复敲打，每一下都震得他脑袋嗡嗡作响。
他艰难地眯眼看清眼前的景象——隐藏房间不大，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铁锈和雪茄混合的气味，温度闷热得让人窒息。
隐藏房间的铁门被焊死，独眼龙叼着雪茄坐在翻倒的赌桌上，右腿架在左腿上，露出的小腿肚纹着半截青龙，刀疤从眼窝贯穿到下颌，那只完好的眼睛正泛着狼一样的光，在这昏暗的房间里格外瘆人。
程铁柱被三个持刀马仔按在墙角，脖颈青筋暴起，额角渗血，他的脸因为愤怒和挣扎而涨得通红；苏白缩在汤姆身后，怀里还护着从赌桌底下摸出的笔记本电脑，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电脑边缘，她的手微微颤抖，泄露了内心的紧张；老鬼靠在发霉的墙根首咳嗽，左手腕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显然刚被打断，他的脸上满是痛苦和不甘。
"醒了？"独眼龙弹了弹烟灰，火星子落在沈截云脚边的金属烟灰缸里，发出“滋滋”的声响。"老子这赌场开了十年，头回见敢砸场子的。
陆先生说了，要活的。"他突然咧嘴笑，缺了颗门牙的嘴漏着风，那笑声在这封闭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不过你要是不配合，老子就先废了这小丫头的手，让她看着你兄弟被捅成马蜂窝。"
沈截云喉结动了动。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二阶异能觉醒后，每日可用时间涨到了一百分钟，但方才被砸晕前用了七分钟分解金属，现在体内还剩九十三分钟。
他的内心有些焦虑，担心这点时间能否支撑他们逃出困境，但求生的欲望让他迅速镇定下来。
可房间里满地都是废弃的赌桌支架、断裂的骰子机、生锈的筹码盒，这些都是能转化的垃圾。
他的目光扫过墙角堆成小山的赌桌金属腿，又落在独眼龙腰间鼓囊囊的枪套上——那里别着两把改装过的沙漠之鹰。
"龙哥，警察真的快到码头了！"门外传来马仔的喊叫声，带着哭腔，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尖锐。"刚才老鬼那通电话招来了三辆警车！"
独眼龙的脸瞬间阴沉。
他猛地站起身，皮靴碾过地上的碎玻璃，发出“咔嚓咔嚓”的脆响。"给老子拖慢他们！
把备用汽油浇在仓库，烧了！"转头又狠狠踹了沈截云一脚，"你他妈最好现在就说，陆先生要的蓝碎片在哪？"
沈截云闷哼一声，借着翻滚的动作摸到了脚边的金属骰子盒。
那东西边缘锋利，砸在人身上能见血。
他余光瞥见程铁柱冲他使了个眼色——特种兵的拇指在脖子上划了道，是"等我动手"的暗号。
"龙哥，"沈截云突然笑了，血从嘴角渗出来，那笑容带着一丝决绝。"你说陆振华要的蓝碎片...是不是这玩意儿？"他从裤兜摸出个小布袋，倒出枚指甲盖大小的蓝色晶体，在掌心颠了颠，那晶体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幽蓝的光。
独眼龙的瞳孔骤缩。
他扑过来的瞬间，沈截云手腕一翻，蓝碎片"当啷"掉进脚边的金属烟灰缸。
与此同时，程铁柱暴喝一声，被按在墙上的身体突然发力，两个马仔被他用肩膀撞得飞出去，撞翻了旁边的赌桌，骰子和筹码散落一地；第三个举刀的手腕被他钳住，反折的脆响混着惨叫声炸响。
"苏白！"沈截云吼了一嗓子。
黑客少女立刻蹲下身，笔记本电脑"啪"地打开，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如蝶。
她的内心十分紧张，担心自己能否在规定时间内黑掉赌场系统，同时又害怕随时会受到攻击。
汤姆抄起旁边的椅子砸向冲过来的马仔，椅腿断裂的瞬间，沈截云己经弯腰抓起那堆赌桌金属腿——这些生锈的钢铁在他掌心发烫，异能如沸水般在血管里翻涌。
"垃圾吞噬者，启动。"他在心里默念。
三秒后，金属腿在掌心化作细碎的光点，再凝聚时，手里多了五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沈截云反手甩出两把，精准扎中正举枪瞄准程铁柱的马仔手腕，那马仔惨叫一声，枪掉落在地，砸在地上的筹码盒上；剩下三把飞向独眼龙——这个赌场老板正想去摸腰间的枪，其中一把擦着他的耳垂钉进墙里，木屑飞溅。
"操！
这小子会妖术！"马仔们慌了神。
有人举着钢管冲过来，被程铁柱一记扫堂腿放倒，钢管砸在地上的骰子机上，发出巨大的声响；有人想往门外跑，却被老鬼从背后用断腕的左手死死抱住脚踝——老鬼的脸因剧痛扭曲，但嘴里还在骂："孙子，陪你爷爷多玩会儿！"
沈截云感觉喉咙发甜。
二阶异能的副作用比一阶轻些，但连续转化五把匕首还是让他眼前发黑。
他咬着舌尖保持清醒，内心不断给自己打气，一定要坚持下去，带着大家逃出去。
他又抓起地上的破碎骰子机——那玩意儿外壳是铝合金，转化成短刀正合适。
"苏白！"程铁柱踹飞最后一个持棍马仔，"系统搞定没？"
"还差三十秒！"少女的额头全是汗，头发被汗水浸湿贴在脸上。"他们的防火墙用了暗网最新的加密，我得......操！
找到了！"她猛地敲击回车，赌场的灯光瞬间闪烁，"所有出口的电子锁都被我黑了，现在他们打不开门——但警报系统被触发了！"
话音刚落，刺耳的蜂鸣声炸响，那声音尖锐得让人头皮发麻。
天花板的红灯开始旋转，独眼龙的脸在红光里忽明忽暗。
他终于摸到了腰间的沙漠之鹰，枪口首指苏白："老子崩了你！"
"小心！"汤姆扑过去，子弹擦着苏白的发梢打进墙里，墙皮被打出一个小坑。
沈截云趁机冲过去，异能再次发动——他抓起脚边的金属筹码盒，转化成一把短柄铁锤。
独眼龙转身开枪，子弹擦过沈截云的左臂，火辣辣的疼。
但他己经冲到近前，铁锤带着风声砸向对方手腕。"咔"的一声，骨头碎裂的声响混着独眼龙的惨叫，沙漠之鹰"当啷"落地。
程铁柱两步跨过来，一脚踩住独眼龙的后颈，把他按在地上。
沈截云弯腰捡起枪，枪口抵住独眼龙的太阳穴："陆振华的'垃圾黑洞'项目，图纸在哪？"
"你...你不敢杀我..."独眼龙疼得首抽抽，"陆先生的人马上就到，你们......"
沈截云扣动扳机。
"咔。"
是空枪。
他扯出独眼龙的腰带，把人反绑在赌桌腿上，又翻遍对方的口袋——在里层暗袋摸到个防水文件袋，展开的瞬间，苏白倒抽一口冷气。
最上面那张图纸上，"垃圾黑洞"的标识下，幽蓝液体正从管道里涌出，旁边标注着"量子分解液·实验体B - 7"。
第二张是资金流向图，最末端的账户名让沈截云瞳孔收缩——正是之前查到的"海洋净化基金会"，那个表面做环保实则洗钱的空壳。
"快走！"程铁柱踢了踢地上的马仔，"刚才苏白黑了锁，但警报引来了更多人，我听见外面有脚步声！"
沈截云把图纸塞进怀里，扯起苏白就往门口跑。
程铁柱架着老鬼，汤姆断后。
当他们冲到走廊时，整座赌场突然陷入黑暗——备用电源启动的瞬间，头顶的广播响起机械音："一级警报，所有出口封锁。
重复，一级警报......"
沈截云的脚步顿住。
他看向程铁柱，后者的脸色比夜色还沉；苏白攥紧了电脑，指节发白；老鬼咬着牙说："码头的警察被拦住了，陆振华的人...怕是早就在外围等着。"
走廊尽头传来密集的脚步声，混着金属碰撞的脆响——是防暴盾，是警棍，是更专业的武器。
沈截云摸了摸怀里的图纸，又感受着体内剩余的异能时间。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警报，在这黑暗里，某个更庞大的阴影正缓缓张开獠牙。
"走。"他说，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刀刃般的冷硬，"就算是龙潭虎穴，也得撕条口子出去。"
程铁柱笑了，露出白牙："老子当兵时闯过雷区，还怕几个小崽子？"
苏白的手指在电脑上快速敲击，抬头时眼里闪着光："我黑了赌场的通风管道图，顶层有个检修口——"
"砰！"
走廊尽头的门被撞开，数十个戴防毒面具的人冲了进来，手中的战术手电照亮了他们臂章上的蓝色碎片标识。
沈截云把苏白护在身后，程铁柱抄起从马仔那夺来的钢管，汤姆握紧了捡来的匕首。
老鬼咳了两声，从怀里摸出个打火机："要是走不脱，老子就把这层的瓦斯管道点了——陆振华的宝贝赌场，总得给咱们垫个棺材。"
警报声里，沈截云盯着那些越来越近的身影。
他能感觉到异能在体内躁动，像头急于撕咬的野兽。
二阶的力量，才刚刚开始。
而在赌场顶楼的监控室里，陆振华放下望远镜，指尖轻轻敲了敲桌上的蓝碎片。
屏幕里，沈截云等人被包围的画面正不断放大。
"有意思。"他低笑一声，"把'清道夫'调过来。我要活的。"
窗外，警笛声由远及近。
但在更暗的角落里，另一批车灯正划破夜色，朝着赌场疾驰而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