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内的铜鹤香炉吞吐着袅袅青烟,将含香笼在一片朦胧的雾霭之中。乾隆负手而立,龙袍上金线绣就的蟠龙在烛火下泛着冷光,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坐在青砖上的含香,声音如同淬了冰的刀刃:"你要你的子民的性命,还是要不切实际的爱情,想好了再说。"
含香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丝绸寝衣下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她眼前浮现出故乡的景象:广袤的草原上羊群如流云,葡萄架下麦尔丹弹着都塔尔为她歌唱,还有年迈的父母站在毡房前翘首以盼。而此刻,这些画面都在乾隆冰冷的话语中摇摇欲坠。
"皇上..."含香抬起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麦尔丹是我活着的意义,是我刻在骨子里的誓言。您若要杀他,就请先杀了我!"她的声音虽轻,却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
乾隆猛地一脚踢翻脚边的绣墩,瓷片飞溅的脆响惊得殿外的侍卫浑身一颤。"好!好个烈性的女子!"他大步上前,攥住含香的下巴,"朕倒要看看,你能硬气到几时!来人,传旨阿里和卓即刻入宫!"
当阿里和卓跌跌撞撞地跪在养心殿时,额头上的汗珠滴落在金砖上。他看着女儿倔强的眼神,又瞥见乾隆阴沉的脸色,心中顿时凉了半截。"皇上开恩..."他匍匐在地,"小女不懂事,老臣回去定严加管教!"
"管教?"乾隆冷笑一声,"朕给她三日时间。三日后,若她还执迷不悟..."他故意停顿,目光扫过含香苍白的脸,"西域的绿洲,朕不介意让它变成一片荒漠。"
含香被侍卫拖出养心殿时,听见父亲在身后痛哭流涕的求饶声。雨不知何时下了起来,冰凉的雨滴打在她滚烫的脸上,恍惚间,她又回到了与麦尔丹私奔被抓的那一天。那时父亲也是这样,一边斥责她不懂事,一边让人打断了麦尔丹的腿。
天牢里,麦尔丹拖着伤腿,用铁链在墙上刻下第三十道痕迹。当狱卒扔进来半块发霉的窝头时,他突然抓住对方的裤脚:"含香...她还好吗?"换来的却是一阵拳打脚踢。蜷缩在角落里,他望着头顶小窗透进来的微光,心中默默祈祷:"香儿,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白云观内,小燕子望着京城方向的乌云,手中的锄头"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永琪,我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她攥着丈夫的衣袖,"含香姐姐她..."
永琪将妻子搂入怀中,轻声安慰道:"宫里的事瞬息万变,我们能做的太少了。"但他的眼神却始终凝重,作为曾经的皇子,他太清楚乾隆的雷霆手段。
三日期限转眼即至。含香跪在延禧宫的佛堂前,手中紧握着麦尔丹送她的银铃铛。窗外传来马蹄声和百姓的惊呼,她知道,那是乾隆在调集军队。泪水滴落在佛像的莲花座上,她终于站起身,对着北方故乡的方向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当含香再次被带到养心殿时,乾隆正在批阅奏折。他头也不抬地问道:"想好了?"
含香深吸一口气,声音平静得可怕:"皇上,臣妾愿侍奉左右。但求您放过麦尔丹,放过我的族人。"她的眼中没有了往日的倔强,只剩下心如死灰的麻木。
乾隆满意地放下朱笔,走到她面前,轻轻拭去她脸颊的泪痕:"这才是朕的好妃子。"他的声音温柔得令人作呕,"明日,朕便昭告天下,册封你为容妃。"
含香望着乾隆腰间晃动的九龙玉佩,突然想起麦尔丹说过,他会化作天上的雄鹰,永远守护她。而现在,她却要亲手将这份爱情埋葬,用余生在这金丝笼中,为千万族人的性命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