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瓦当上噼啪响，苏妙龄盯着铜盆里漂着的龙纹衣裳。春桃举灯笼的手首哆嗦，灯影把井壁青苔映得像乱爬的鬼爪子。
"小姐快看！"春桃突然指着水面。羊皮地图上的朱砂字遇水晕开，显出一行小篆：申时三刻，西郊乱葬岗。
井底"哗啦"拽铁链的声儿猛地响起。苏妙龄把整罐雄黄粉倒进井里，水花翻涌着窜出条双头蛇，毒牙擦着她耳垂飞过。春桃尖叫时，她银针己扎进蛇头。
"把犀角刀拿来。"她割开蛇肚子，沾着粘液摸出颗白珠子，"虺蛇胆结石，能解鹤顶红。"
烛火忽明忽暗，药柜后的暗格"咔哒"响了声。苏妙龄把蛇珠塞进瓷瓶，转身时袖里掉出三枚泡过蛇血的银针。暗格里躺着本黄旧账簿，封皮盖着灵医谷的朱砂印。
"元和三年，清风镇仁心堂进献百年雪莲三株......"春桃念到一半不吭声了，账册夹层飘出片金箔，上面记满了灵医谷跟外面的买卖。
五更梆子刚敲过，门缝塞进张带血的拜帖。苏妙龄拿银簪挑开火漆，落款画着五毒教的蝎子。信笺泡过尸油，见风就显出红漆字：午时三刻，留全尸。
"小姐！"春桃抱着药篓跑进来，"西街米铺的说，今早有群苗人进镇了！"
天没亮透，苏妙龄就在门槛撒了七色药粉。太阳刚冒头，她把晒药匾摆在东边，二十八味毒草按星星位置排开。春桃瞅见，小姐腰间多了个绣符咒的布包。
巳时刚过，米铺王掌柜抱着儿子冲进医馆。孩子脖子上长着串葡萄似的疙瘩，喘气一股烂桃味。苏妙龄没把脉，掀开孩子衣服看肚脐。
"三天前进过山洞？"
王掌柜脸都白了："娃皮，前日追野兔钻了后山废窑......"
银针挑破最大的疙瘩，脓水里滚出颗芝麻大的虫卵。苏妙龄突然倒提孩子，金针连扎后背七个穴位。春桃赶紧端铜盆，接住孩子吐出的半截蜈蚣。
"腐萤虫，专在埋死人的洞子里下卵。"她碾碎虫尸拌进雄黄酒，"拿五倍子三钱，用长在尸体上的青苔当引子，敷伤口。"
王掌柜千恩万谢走了，门槛药粉上留着乱脚印。苏妙龄捻起粉闻了闻，冷笑："五毒教的七步倒混着湘西尸毒，下本钱了。"
午时二刻，医馆来了个怪病人。穿锦衣的老头拄着沉香木拐杖，走一步掉点金粉。苏妙龄扫他发黑的指甲，指尖银针ready了。
"我胸闷半个月......"话没说完，老头突然扑过来，袖子里射出三枚毒箭。苏妙龄旋身躲开，药柜暗格"啪"弹开，漫天药粉喷出来。
老头发出夜猫子似的笑，皮肤裂开露出青紫尸斑。春桃吓得碰倒药炉，炭火点着窗帘，浓烟里飘出烧肉味。
"是尸傀术！"苏妙龄甩出泡蛇血的银针，正中老头眉心。尸体倒下去时，门外响起银铃声。五个苗女抬着红棺材，光脚踩药粉却没事。
领头的紫衣女人舔着刀笑："小医仙厉害，可惜今天要变药渣了。"刀光一闪，棺材盖炸开，窜出九条红蛇。
苏妙龄反而往前冲，腰间布包抖出把金粉。红蛇沾到金粉立刻硬邦邦，掉地上化成血水。苗女们尖叫起来，胳膊上冒出蜘蛛网似的黑线。
"尝尝金蚕蛊粉的滋味？"她踢翻晒药匾，二十八味毒草混雄黄冒起青烟，"回去告诉你们教主，灵医谷的账该清了。"
苗女们吓跑时，街角闪过货郎的草帽。苏妙龄朝东南方扔出瓷瓶："看够了？"瓷瓶在房檐炸开，货郎咳嗽着跳下来，烧伤的半边脸首抽。
"你咋知道我在？"
"你身上有鬼面兰的味。"苏妙龄用银针挑起尸傀伤口的黑血，"五毒教跟湘西赶尸的联手，清风镇要变乱葬岗了。"
货郎扯开衣服，胸口纹着灵医谷的九叶莲："三年前谷里叛徒偷了《万毒谱》，这些活尸都是试药的。"他指向西郊，"今晚半夜，乱葬岗有你要的答案。"
天擦黑时，苏妙龄在熬虺蛇胆。春桃收拾尸傀骨头，发现砖缝卡着半块玉珏——跟井里龙纹衣服的线一个样。
"小姐，这花纹......"春桃拿湿帕子擦玉珏，"像宫里的东西。"
苏妙龄对着灯看，玉珏里面刻着 tiny 的"渊"字。窗外黑影一闪，她反手甩出银针，钉住只白信鸽。竹筒里的密信写着：龙裔将醒，杀之。
打雷时，井里"咔嚓"一声铁链断了。苏妙龄扑到井边，看见黑水漂着口青铜棺材，棺盖上的锁链缠着具尸体——正是早上来看病的吴婆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