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锁见紫薇泪如雨下,急忙从妆奁里取出丝帕为她擦拭,可那泪水却似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止不住。两人正相对无言时,忽听得窗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金锁警惕地挑开帘子一角,只见月光下闪过一抹明黄衣角,正是乾清宫当值太监的服饰。
"小姐,有人偷听!"金锁压低声音。紫薇猛地抬头,苍白的脸上泛起一抹血色,她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地走到琴边,指尖重重按在琴弦上,《凤求凰》的曲调顿时变得急促而凌乱。这突兀的琴声惊飞了栖在梧桐树上的夜鸟,也掩盖住了窗外仓促离去的脚步声。
"皇阿玛...果然连我也信不过了。"紫薇的声音带着令人心碎的平静,她轻抚过琴弦,仿佛在抚摸与尔康的过往,"刚才那人,定是皇阿玛派来探听口风的。"金锁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难道皇上真的要对小姐下手?"
夜色渐深,漱芳斋的烛火却始终未熄。紫薇铺开宣纸,笔墨在砚台中晕染出深沉的墨色,她时而皱眉沉思,时而奋笔疾书,首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才将一封密信小心翼翼地折好,交给金锁:"明称病出宫,务必将这封信亲手交给尔康。"信中字字泣血,倾诉着她的忧虑与不安,也隐晦地提醒尔康早作准备。
与此同时,乾清宫内,乾隆对着密探呈来的折子面色阴沉。折子上密密麻麻记载着紫薇与金锁昨夜的对话,当看到"联姻""抵抗"等字眼时,他猛地将折子摔在地上:"朕的女儿,何时学会这般揣测圣意了?"李玉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心中却暗自叹息——先是小燕子的决裂,如今又要面对紫薇的猜忌,皇上这父女情分,怕是要被权谋之术消磨殆尽了。
三日后,宫中突然传出消息:蒙古科尔沁部的小王子即将进京朝贡。消息传开的当晚,永和宫的愉妃将五阿哥永琪唤至跟前,望着儿子忧虑的神色,轻声道:"听说科尔沁小王子尚未婚配,而紫薇...也是到了议亲的年纪。"永琪手中的茶杯重重一震,滚烫的茶水洒在手上也浑然不觉。他自然明白额娘话中之意,更清楚皇阿玛极有可能借这次朝贡,将紫薇当作维系满蒙关系的纽带。
而此刻的漱芳斋内,紫薇正对着铜镜试戴新送来的蒙古样式头饰。这些华贵的首饰是内务府今早送来的,美其名曰"提前为格格准备的生辰贺礼",可每一件都暗含草原风情。金锁红着眼眶为她梳头,哽咽道:"小姐,难道皇上真要..."紫薇按住金锁颤抖的手,镜中的人虽然面带微笑,眼中却一片死寂:"无妨,我早己料到会有这一天。"
深夜,漱芳斋的后门悄然打开,一个黑影闪身而出。尔康身着夜行衣,避开巡夜侍卫,翻墙而入。当他看到紫薇鬓边的蒙古头饰时,心中一痛,伸手将她紧紧搂入怀中:"紫薇,我己联络了几位心腹大臣,明日就联名上书,恳请皇上..."紫薇用指尖按住他的唇,摇了摇头:"没用的,皇阿玛心意己决。"她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不过,我们也不是毫无办法..."
远处,乾清宫的灯火依旧明亮。乾隆望着案头科尔沁部的求亲折子,想起紫薇幼时在他膝前背诗的模样,心中五味杂陈。可手中的朱笔终究还是落下,在折子上批下"准奏"二字。窗外,一场暴雨倾盆而下,仿佛在为这即将破碎的情意而哭泣。而这场关于权力与亲情的博弈,才刚刚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