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西点,我蹲在出租屋的卫生间里,把U盘插进从网吧顺来的二手笔记本。
母亲的脸突然出现在屏幕上时,我的手指猛地抖了一下。
"小默,如果你看到这个视频,说明妈妈出事了。"画面里的她穿着那件熟悉的藏青色毛衣,背景是我们家的书房,"快蜂3.0的配送权重模块有个致命漏洞..."
视频突然卡顿,跳出一串代码——正是我三年前写的调度算法核心部分。但其中掺杂着大量陌生指令,像寄生虫一样缠绕在我的代码上。
"动态抽成..."我盯着屏幕喃喃自语。这些代码会在深夜自动提高骑手抽成比例,然后把多扣的钱分流到几个海外账户。最讽刺的是,安全验证模块用的还是我设计的数字签名。
突然,门外传来"咔哒"一声轻响。
我迅速拔出U盘塞进肥皂盒,抓起放在马桶水箱上的扳手。门缝下的阴影停住了,一张小卡片被塞了进来。
【早上七点,幸福路早餐店 靠窗第二位】
卡片背面印着快蜂物流的LO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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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路早餐店的热气糊满了玻璃窗。我盯着第三个煎饼果子时,对面突然坐下个人。
"红姐。"我头也不抬,"你们工会的人跟踪我?"
"跟踪?"她把安全帽往桌上一砸,震得豆浆碗晃了晃,"昨晚烂尾楼死了个骑手,警察在查所有接幽灵单的人。"
我手里的煎饼突然不香了。
"死者叫阿斌,专接凌晨单。"红姐压低声音,"他车上也画着红叉——和你昨天被砸的车一样。"
她从兜里掏出部碎屏手机:"这是阿斌的行车记录仪。"
视频里,阿斌的电动车正经过跨江大桥。突然导航语音说:"前方路线更新,请立即左转。"
但桥上是单行道,左转意味着...
画面剧烈晃动,伴随着阿斌的咒骂和刺耳的刹车声。最后定格在江面上一闪而过的车灯。
"警方说是意外。"红姐的指甲掐进掌心,"但这个月己经是第三个了。"
我翻看记录仪的时间戳——正好是凌晨3:17,和系统自动派发幽灵单的高峰时段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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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鬼给的改装手机突然在兜里震动。
我借口上厕所,点开那条加密信息:【徐世昌今天中午12:30在帝豪酒店订了包间】
后面附着一张菜单截图:清蒸东星斑,松露焗龙虾,还有...
一道冰镇杨枝甘露。
我的太阳穴突突首跳。这是巧合吗?我接的第一单幽灵单就是杨枝甘露。
回到座位时,红姐正在接电话:"...又派?孩子还在发烧...好好我马上到!"
她挂掉电话时,我看见她手机上的订单信息——配送地址正是帝豪酒店。
"系统强制派的单。"她苦笑着站起身,"儿童医院的药,送去酒店后厨。"
我一把按住她的手腕:"这单我替你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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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豪酒店的空调冷得刺骨。
我戴着红姐的安全帽,拎着药袋走向后厨。走廊拐角的监控摄像头突然转动,红色指示灯对准了我的胸口。
"骑手走员工通道!"保安呵斥道。
我低头快步穿过厨房,却在拐角听见熟悉的声音:"...处理干净了吗?"
徐世昌。
我贴着墙壁,看见他站在海鲜池旁,左手盘着那串佛珠。对面站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放心,新型苯丙胺,尸检只会显示心脏病发作。"
"那个老太婆的儿子出狱了。"徐世昌突然说,"盯紧点。"
我的指甲陷进掌心,首到听见"滴答"声——药袋里的冰袋化了,水珠滴在大理石地面上。
白大褂猛地转头:"谁在那?"
我转身就跑,撞翻了一摞餐盘。身后传来徐世昌的吼声:"拦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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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防通道的门锁死了。
我掏出老鬼的手机对准电子锁,屏幕自动跳出一串爆破代码。门开的一瞬间,保安的手电光己经照到了我的后背。
十层楼梯我用了不到一分钟。冲出酒店后门时,一辆黑色轿车正正堵在巷子口。
车窗降下,露出张意想不到的脸——徐晚晴,快蜂集团的千金,徐世昌的独女。
"上车。"她推开副驾驶门,"除非你想被我爸的人打死。"
我犹豫了一秒,听见身后杂乱的脚步声。
"你知道东星斑配什么酒吗?"她突然问。
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让我愣住了。
"霞多丽。"她踩下油门,"但今天他们点了赤霞珠——因为要庆祝又一个骑手的死亡。"
后视镜里,几个黑衣人冲出巷子,很快变成了小黑点。徐晚晴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出一段熟悉的节奏。
那是母亲以前常哼的摇篮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