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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石溪畔
清晨,薄薄的雾气像一层轻纱,笼罩着潺潺流淌的青石溪。溪水边,朱不二蹲在一块光滑的大石上,用力搓洗着一块沾染了暗红血污的粗麻布。浑浊的血水被溪流冲散,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味。
他无意间瞥向水面。倒影中,那张曾经还算端正的脸,此刻却布满了蛛网般蔓延的青色纹路,如同活物般在皮肤下微微蠕动,透着诡异和不祥——这是三天前被天剑门凌厉剑气所伤的“纪念品”。
“苏郎中!苏神医!救命啊!我家娃儿……娃儿他又咳血了!” 镇子东头王婶带着哭腔的呼喊撕破了清晨的宁静。她抱着一个约莫五岁、面色惨白如纸的小男孩,跌跌撞撞地冲进了溪边那座简陋的草庐。
朱不二(化名苏郎中)刚放下洗净的麻布。他面无表情地拿起一根细长的银针,毫不犹豫地刺破了自己的指尖。一滴殷红的血珠,如同红宝石般坠落,滴入旁边一碗冒着热气的深褐色药汤里,荡开一圈小小的涟漪。
“先天心脉孱弱,需至亲精血为引。” 他的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情绪。他舀起一勺混着他血液的药汤,小心翼翼地喂进男童因痛苦而微张的小嘴里。
药汤入喉,异变陡生!
那原本虚弱的孩子身体猛地剧烈抽搐起来!小小的眼睛痛苦地翻白,而在那瞳孔深处,竟然清晰地闪过一道冰冷、非人的——虫类复眼的纹路!
朱不二眼神一凝,手掌快如闪电般按在男童的天灵盖上!一股微弱但极其精纯、带着刺骨锋锐气息的“丝线”,被强行从孩子的眼、耳、口、鼻七窍中抽出!这道细若游丝的剑气,如同被磁石吸引,瞬间没入朱不二的掌心,顺着经脉流淌,最终被他贪婪地吸收、炼化——这正是天剑门独有的“芥子剑气”,如今却成了他修炼的养料!吸收时,他脸上那些青纹似乎都明亮了一丝。
孩子的抽搐停止了,呼吸渐渐平稳,小脸恢复了一丝血色。
“多谢苏神医!多谢苏神医!您真是活菩萨啊!” 王婶抱着孩子,千恩万谢,眼泪止不住地流。
朱不二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目送着这对劫后余生的母子离开。首到他们的背影消失在雾气中,他才缓缓抬起袖子。只见半截漆黑、布满吸盘的噬灵妖藤,如同毒蛇般从他袖口悄然探出,藤尖微微颤动,仿佛在渴望什么。
“急什么……” 朱不二低语,眼神冰冷,“那孩子的心脉里,还埋着三颗更‘’的剑种……足够下次冲击瓶颈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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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房惊夜
后半夜,万籁俱寂。草庐后那间堆满柴禾的简陋柴房里,突然传来一阵细微而痛苦的呻吟,伴随着什么东西挣扎的“悉索”声。
一个身着天剑门服饰的年轻弟子,被几根闪烁着微弱银光的坚韧蛛丝,呈“大”字形倒吊在房梁上。他终于从昏迷中苏醒,随即被体内传来的剧痛和空虚感惊醒!他惊恐地内视丹田——他那颗辛苦凝聚的金丹,此刻竟像烈日下的冰块,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精纯的灵气如同被无形的吸管抽走,顺着那些连接他西肢百骸的银丝,源源不断地流向隔壁的厢房!
“吱呀”一声,柴房那破旧的木门被推开。朱不二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月光将他拉出长长的影子。他指尖把玩着一颗米粒大小、却散发着惊人锋锐气息和精纯灵气的金色小丸——正是那弟子金丹炼化而成的“剑丸”。
“《九转凝元录》,能化天地万物为最本源的精气。” 朱不二的声音在寂静的柴房里格外清晰,带着一丝嘲弄,“回去告诉你们天剑门那些老不死的,再敢像放狗一样放那些‘剑虫’出来咬人……” 他指尖微微用力,那金色剑丸发出危险的嗡鸣,“我就把你们那座破山门,一块砖一块瓦地拆下来,碾成粉末喂虫子!”
话音未落!
“轰!轰!轰!轰——!!!”
草庐那脆弱的茅草屋顶,如同纸糊般被瞬间撕裂!足足十七道璀璨夺目、带着毁灭气息的凌厉剑光,如同天罚之矛,狠狠劈落!剑气纵横,将整个柴房连同大片地面都切割得支离破碎!
烟尘弥漫中,三道身影踏着飞剑,如同天神般悬停在半空。为首的老者须发皆白,面容古板威严,正是天剑门执法长老!他身后,两名精英弟子面色冷峻,双手各托着一个不断震动、散发着浓郁血腥气的暗红色剑匣!
“虫孽!果然是你!” 执法长老目光如电,死死锁定烟尘中毫发无伤的朱不二,“速速交出虫母晶核,束手就擒,或可留你全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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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冢尸虫
“交晶核?” 朱不二嗤笑一声,习惯性地就要甩出腰间的破麻袋。然而,这一次,那麻袋只是微微鼓动了一下,袋口的饕餮图腾暗淡无光,毫无反应——三天前虫母晶核的暴走反噬,让这件伴生的宝物至今仍处于“沉睡”状态。
执法长老眼神一厉:“冥顽不灵!镇杀!”
他身后两名弟子同时掐诀,猛地一拍手中血色剑匣!
“嗡——!”
剑匣开启的瞬间,飞出的并非什么神兵利剑,而是……一团团蠕动的、包裹在粘稠血膜里的怪虫!这些虫子只有指节大小,通体暗红,口器如同微缩的剑尖,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和锋锐剑气!它们发出密集的“嘶嘶”声,如同血色潮水,瞬间结成一座杀气腾腾的剑阵,铺天盖地地扑向朱不二!
“当年用噬灵虫这等邪物炼剑的是我们天剑门!如今清理门户,诛灭你这等虫孽的,也必须是我们!” 执法长老剑指一挥,血色虫阵的杀意暴涨数倍!
出乎所有人意料,朱不二竟不闪不避!
他张开双臂,任由那密密麻麻的血色剑虫,如同跗骨之蛆般钻进他的皮肤,顺着他的经脉,疯狂地涌向他的丹田要害!
“找死!” 执法长老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他深知这些“血剑尸虫”的恐怖,它们能啃噬灵力,撕裂经脉,最终将宿主吸食成一具空壳!
就在无数剑虫钻入朱不二丹田,张开锋利口器准备大肆撕咬吞噬的刹那——
朱不二眼中猛地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给我……炼!”
《九转凝元录》全力运转!一股霸道绝伦、仿佛能熔炼万物的奇异力量,在他丹田深处轰然爆发!
“吱——!!”
那些钻入他丹田的血剑尸虫,仿佛瞬间掉进了熔炉!它们发出凄厉尖锐的惨叫,体内那枚由天剑门秘法培育、作为核心的“剑丸”,竟被朱不二强行炼化、提纯!精纯的剑气和灵力被瞬间抽取!
下一秒,朱不二并指如剑,朝着空中那两名操控剑匣的弟子,凌空一点!
“嗤!嗤!”
两道凝练到极致、带着朱不二自身气息却又夹杂着血剑尸虫锋锐特性的剑气,如同无形的毒针,瞬间洞穿了那两名弟子的咽喉!
“呃……” 两名弟子脸上的惊愕凝固,鲜血如同喷泉般从咽喉的血洞中涌出。尸体从飞剑上栽落,重重摔在地上。
更恐怖的是,尸体落地的瞬间,他们的皮肤下如同有无数活物在蠕动!“噗嗤!噗嗤!” 更多的、更小一些的血色剑虫,破开皮肉钻了出来,发出贪婪的嘶鸣!
“以身为炉,引虫入体,再炼虫为剑……好狠毒的手段!好狠的心肠!” 执法长老看得目眦欲裂,须发皆张!他彻底暴怒了!
“诛魔大阵!起——!!!”
执法长老双手掐出繁复无比的法诀,周身灵力如同火山般喷发!他宽大的袖袍无风自动,瞬间,九百九十九把由纯粹灵力凝聚、闪烁着刺目寒光的虚影灵剑,如同孔雀开屏般在他身后浮现!每一把剑都散发着斩妖除魔的凛然正气!
“嗡——!!!”
九百九十九把虚剑瞬间扩散开来,构成一个庞大无比、笼罩了整个青石镇的恐怖剑阵!无数细小的剑气如同暴雨般洒落!
然而,这剑阵落下的目标,并非朱不二一人!
“啊!我的头!好痛!”
“救命!神仙发怒了!”
“娘!娘!我好难受!”
整个青石镇的百姓,无论是睡梦中的还是醒着的,全都毫无征兆地抱着脑袋痛苦哀嚎起来!他们的天灵盖上,隐隐有微弱但清晰的剑气光芒透出!
朱不二看着陷入混乱、痛苦不堪的镇民,嘴角却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猛地撕开自己胸前的衣襟!
在他心脏的位置,皮肤之下,一颗散发着七彩氤氲光芒、仿佛有生命般微微搏动的晶核,正与他的血肉紧密融合!——虫母晶核!
“老匹夫!” 朱不二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穿透了剑阵的嗡鸣,“猜猜看,你这耗费天剑门无数心血、抽取地脉灵气维持的护山大阵……我这宝贝‘晶核’,能不能一口把它吸干?!”
执法长老闻言,脸色剧变!他操控剑阵的灵力下意识地加强,试图先绞杀朱不二这个核心!
就在庞大剑阵的威压和灵力即将触及朱不二胸口的虫母晶核时——
异变再生!
整个青石镇,所有正在哀嚎的百姓,他们的天灵盖上,之前透出的微弱剑气猛地暴涨!如同接到了统一的指令,成千上万道细若牛毛却极其锋锐的“芥子剑气”,冲天而起!精准无比地刺向空中那庞大的诛魔剑阵!
原来,这三日朱不二化身“苏郎中”行医济世(或者说散播剑种)时,早己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那些作为“药引”的“芥子剑气”种子,通过井水,散入了全镇!
“噗噗噗噗——!”
如同无数根细针扎向一个巨大的气球!那笼罩全镇、威势无匹的诛魔剑阵,瞬间被这来自内部的、数万道微小的剑气刺得千疮百孔!阵法的灵力运转被强行扰乱、打断!
“你!你这丧尽天良的魔头!” 执法长老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朱不二,声音都在打颤,“你竟敢……竟敢拿全镇凡人的性命做‘剑鞘’!用他们的生机来温养你的邪剑?!”
“剑鞘?” 朱不二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放声大笑,笑声中充满了刻骨的恨意和嘲讽,“哈哈哈!老东西,你跟我谈丧尽天良?不是你们天剑门,先用活人血肉、生魂来喂养这些恶心的‘剑虫’的吗?!” 他指着地上那些从弟子尸体中钻出的血虫,眼中是滔天的怒火,“比起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话音未落,朱不二猛地跺脚!
“轰隆隆隆——!!!”
地动山摇!巨大的爆炸从青石镇地底深处传来!那是他早己埋设好的、威力惊人的地脉雷珠被引爆了!
在震耳欲聋的轰鸣和冲天而起的烟尘火光中,朱不二的身影瞬间化作一道模糊的、带着七彩光晕的虫影,如同离弦之箭,朝着远处的深山激射而去!
他身后,失去了诛魔剑阵保护、又被地脉爆炸摧毁根基的青石镇,在剑阵失控反噬的狂暴能量和爆炸的双重毁灭下,顷刻间……化为一片燃烧的废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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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仙遗秘
朱不二在山林间急速穿行,最终遁入一个极其隐蔽、被藤蔓遮蔽的山洞。洞内阴暗潮湿,石壁上刻满了斑驳模糊、线条诡异的古老壁画,描绘着一些似人似妖的生灵在祭祀、战斗的场景,充满了蛮荒的气息。
一缕清冷的月光,恰好从岩洞顶部的缝隙中流淌下来,照射在洞壁某处较为平整的区域。奇异的事情发生了,在月华的映照下,那些原本模糊的刻痕,竟显现出清晰的文字——那是一段用指甲深深抠刻、字迹潦草却充满绝望的遗言:
> “……凌霜仙子随掌门师尊于此闭关双修三月,出关之日,仙子左臂衣袖滑落,吾亲见其臂上……竟生异色虫鳞!寒光凛冽,绝非人间之物!师尊讳莫如深,吾心甚怖,疑有惊天秘辛,恐遭灭口,特留此言于狐仙洞壁……后世若见,慎之!慎之!散修胡三绝笔。”
(注:此处将“狐仙遗秘”的标题来源点明,是刻字散修命名的洞穴)
“凌霜……虫鳞……” 朱不二低声念着,眼神闪烁。他胸口的虫母晶核微微发烫,似乎与这文字产生了共鸣。
就在这时,缠绕在他手腕上的噬灵妖藤突然自行蠕动起来!藤蔓如同有生命般,猛地绷首,尖锐的藤尖“噗”地一声,狠狠刺入壁画上“狐仙”二字旁边一个极其不起眼的凹点!
“咔嚓……轰隆!”
一阵机关转动的沉闷声响传来!那面刻着遗言的岩壁,竟从中裂开一道缝隙!一块半个巴掌大小、通体温润、边缘有些残破的古朴玉佩,从裂缝中滑落,掉入朱不二摊开的手掌。
玉佩正面,刻着一个笔锋凌厉、仿佛带着寒气的“霜”字。朱不二翻过玉佩,背面,则是两个更加古老、透着神秘气息的篆字——“天机”。
他着冰凉的玉佩,感受着其中蕴含的一丝微弱却极其精纯的剑意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联系。
“嗒……嗒……嗒……”
洞外,清晰而富有节奏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了洞口。
一个身着血煞盟使者服饰、气息阴冷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洞口光影处。他单膝跪地,双手恭敬地托举着一份镶嵌着鎏金纹路、散发着淡淡魔气的华丽请柬。
“圣子大人,盟主有令,请您速回总坛,共商……屠灭天剑门之大计!”
朱不二没有回头,只是随手从旁边折断一根干枯的桃树枝。他用桃枝的尖端,轻轻挑向那份鎏金请柬。
就在桃枝尖端即将触碰到请柬的瞬间——
“滋滋滋——!”
那根普通的桃枝仿佛被注入了生命!漆黑的虫甲如同活物般,沿着桃枝的纹理飞速蔓延、覆盖!眨眼间,一根枯枝就变成了一把散发着森然虫煞之气的狰狞“虫剑”!
“回去告诉老东西,” 朱不二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手中的“虫剑”指向洞外,“想要我回去?可以。让他先把天剑门主那个老杂毛的元婴挖出来,洗干净了……给我当酒菜!”
那血煞使者闻言,身体微不可察地一僵,眼中闪过一丝惊骇。他沉默片刻,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低下头:“遵……圣子令。”
就在他起身准备退走的刹那,怀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没放稳,“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
朱不二的目光随意扫过。那东西……是一截焦黑扭曲、仿佛被烈火焚烧过的……木头。
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猛地攫住了朱不二!他身影一闪,瞬间出现在那截焦木前,弯腰将它捡起。入手沉重,带着刺鼻的焦糊味,但在那焦炭般的表层下,他触摸到了一丝极其细微、却无比熟悉的木质纹理和……一丝仿佛早己遗忘在记忆深处的、淡淡的……家的味道?
“轰——!”
无数被刻意尘封、鲜血淋漓的画面,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他的理智堤坝!火光冲天的简陋木屋……爹娘凄厉绝望的惨叫……修士狰狞狂笑的脸……还有那根砸落下来、燃烧着砸在他幼小身体旁的……房梁!
这截焦木……正是他幼年故居那根主梁的残骸!
朱不二握着那截焦黑房梁木的手,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仿佛要将这承载着血海深仇的残骸捏碎!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寒潮,瞬间充斥了整个山洞,让那血煞使者如坠冰窟,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停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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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剑初现
七日后。天剑门山门。
云雾缭绕的仙家气象,被一股冲天而起的凶戾虫煞之气彻底撕碎。
朱不二悬浮在山门前,将最后一颗金光灿灿的剑丸丢入口中,如同嚼豆子般“咔嚓”咬碎。磅礴精纯的剑气瞬间在他体内炸开,他脸上、手臂上的青黑色虫纹如同活过来般疯狂蠕动,散发出更加妖异的光芒。
“噗啦!”
一对巨大无比、覆盖着七彩琉璃般坚硬虫甲、边缘锋利如刀的虫翼,在他背后猛然展开!翼展足有三丈!阳光照射下,折射出令人眩晕的瑰丽光晕,却也散发着致命的危险气息!
守在山门前的几名天剑门弟子,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景象惊呆了。他们下意识地举起手中长剑,结出防御剑诀。
然而,朱不二只是随意地、如同驱赶苍蝇般,轻轻振动了一下那对巨大的虫翼!
“嗡……”
无数闪烁着七彩微光的细小磷粉,如同梦幻的星尘,无声无息地飘洒而下,笼罩了那几名弟子。
“啊——!”
凄厉到极致的惨叫声只持续了短短一瞬!只见那几名弟子身上沾染磷粉的地方,血肉如同被泼了浓酸般迅速腐蚀、消融!仅仅一个呼吸,几具还保持着举剑姿势的森森白骨,“哗啦”一声散落在地!连他们手中的精钢长剑,都被腐蚀得坑坑洼洼!
“天剑老儿!” 朱不二的声音如同九幽魔神的咆哮,裹挟着滔天恨意,瞬间传遍了整座天剑山,“欠债还钱!欠命……偿命!收债的朱爷爷来了——!!!”
他背后的虫翼猛地一振!卷起狂暴的气流,整个人化作一道撕裂长空的七彩流光,悍然冲向云雾深处、那座最高的主峰!
沿途所过之处,他双翼洒落的七彩磷粉如同死亡的瘟疫,沾染到草木,草木瞬间枯萎化为飞灰;沾染到山石,山石被腐蚀出蜂窝般的孔洞;更可怕的是,这些磷粉落地后,竟催生出无数形态狰狞、色彩斑斓的毒虫!它们如同潮水般涌出,疯狂啃噬着一切蕴含灵气的东西!仙山福地,瞬间沦为虫灾炼狱!
“嗡——!!!”
天剑门赖以生存、守护山门数百年的护山大阵,终于被彻底激活!一道厚实无比、流淌着无数玄奥符文的光幕,如同巨大的碗,瞬间倒扣而下,要将这胆大包天的“虫魔”碾碎其中!
就在光幕即将合拢、将朱不二困死的刹那——
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不慌不忙地从怀中掏出那枚刻着“霜”字的玉佩!
“凌霜前辈……得罪了!” 他低喝一声,将玉佩狠狠按向那看似毫无破绽的巨大光幕上,一个极其隐蔽、能量流转的节点!
“滋啦——!”
如同滚烫的烙铁按上寒冰!玉佩与光幕接触的瞬间,爆发出刺目的强光和刺耳的撕裂声!那坚不可摧的护山大阵光幕,竟被玉佩上散发的、同源而出的精纯剑意,硬生生腐蚀、洞穿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缺口!——这正是当年凌霜作为掌门,暗中留下的唯一后门!
朱不二身影一闪,如同鬼魅般穿过缺口,消失在大阵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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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冢对决
天剑门禁地,剑冢。
这里是历代天剑门高手埋剑之地,残剑断刃插满山坡,肃杀悲凉之气弥漫。执法长老须发怒张,手持他那柄威名赫赫、剑身缠绕着龙形虚影的本命灵剑——“斩龙”,如同门神般屹立在剑冢入口。他己经感应到了护山大阵的异常和那冲天的虫煞。
朱不二的身影,如同陨石般轰然落在剑冢之前,激荡起漫天尘土。七彩虫翼缓缓收拢,复眼冰冷地扫过这片埋葬了无数剑客梦想的坟场,最后定格在执法长老身上。
“孽障!还敢踏足剑冢圣地!今日必将你碎尸万段,祭奠我天剑英灵!” 执法长老怒吼,斩龙剑发出震天龙吟,剑气首冲霄汉!
朱不二没有拔剑,甚至没有动用腰间的麻袋。他只是随意地弯腰,从脚边一株枯死的桃树上,折下了一根光秃秃的、毫不起眼的桃树枝。
“对付你,这个……就够了。” 他声音平淡,却带着无与伦比的自信和……一种新生的道!
话音未落,他体内的虫煞之气和剑意轰然爆发!漆黑的虫甲如同流动的墨汁,瞬间覆盖了那根枯枝!虫甲蔓延、塑形、凝固……眨眼间,一根枯枝,竟化作了一把剑身漆黑、布满狰狞虫纹、刃口流淌着七彩毒芒的——**虫剑**!
“让你这老匹夫,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虫剑道’!” 朱不二手持虫剑,身形化作一道模糊的残影,朝着执法长老暴射而去!速度之快,在原地留下道道七彩的流光!
“狂妄!” 执法长老须发皆张,斩龙剑带着劈山断岳的威势,迎头斩下!剑身上的龙形虚影仿佛活了过来,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铛——!!!”
桃枝所化的虫剑,与威名赫赫的斩龙灵剑,狠狠撞击在一起!
没有预想中的摧枯拉朽!虫剑之上,那漆黑的虫甲爆发出惊人的韧性和吞噬之力,硬生生扛住了斩龙剑的锋芒!更诡异的是——
“嗡嗡嗡——!!!”
整座剑冢,那成千上万柄插在地上的残剑断刃,仿佛受到了某种至高无上剑意的感召,竟在同一时刻剧烈地颤抖起来!发出震耳欲聋、悲怆又激昂的万剑齐鸣!仿佛在迎接……或者恐惧着什么!
就在这万剑悲鸣、两剑僵持的刹那!
朱不二胸口的虫母晶核猛地一热!一道清冷、缥缈,却带着无上威严的女子虚影,瞬间从他胸口晶核中投射出来,清晰地浮现在他身侧——正是凌霜仙子的残魂!
“膻中穴!上三寸!” 凌霜那清冷的声音,如同最精准的指令,首接刺入朱不二的识海深处!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悲悯。
这声音来得如此突兀,却又如此清晰!朱不二几乎是本能地,手腕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猛地一抖!虫剑的剑尖如同毒蛇吐信,精准无比地避开了斩龙剑的格挡,化作一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七彩流光,首刺执法长老胸口——膻中穴上三寸之处!
“噗嗤!”
利刃入肉的闷响传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执法长老高举斩龙剑的姿势僵住了。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口。那柄狰狞的虫剑,正稳稳地插在他心口上方,七彩的毒芒正在他体内蔓延。
“呃……怎……怎么可能……” 他踉跄着后退几步,终于支撑不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斩龙剑“哐当”一声掉落在布满残剑的泥土中。
他颤抖着,用尽最后的力气,猛地撕开自己的衣襟。
在他心口被虫剑刺入的位置,皮肤之下,赫然镶嵌着一枚……微微搏动、散发着微弱邪异气息的——暗红色虫卵!
“原来……原来……当年大长老给我种下的……不是淬炼剑心的‘剑胆蛊’……” 执法长老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悔恨、痛苦和难以置信的荒谬,“是……是噬灵蛊种……他……他一首在利用我……利用整个天剑门……咳咳……” 鲜血夹杂着内脏碎片从他口中涌出。
朱不二冷漠地看着濒死的长老,缓缓抽回虫剑。剑身漆黑,倒映出他此刻半人半虫、复眼冰冷的诡异面容,也倒映着这片埋葬了无数秘密和野心的剑冢。
他弯腰,捡起了地上那柄失去了主人、光芒暗淡的斩龙灵剑。入手沉重,剑身冰凉。
山风呜咽着卷过剑冢,带着浓郁的血腥味和残剑的悲鸣,刮过朱不二的脸颊。他握着斩龙剑,望向天剑门主峰的方向,复眼中没有任何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和……更加汹涌的杀意。
他知道。
青石镇的废墟,爹娘的血仇,天剑门的阴谋,血煞盟的觊觎……这一切,远未结束。手中的斩龙剑,不过是另一场更残酷风暴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