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伯光被五花大绑地拖进锦衣卫大牢时,潮湿的石墙上火把忽明忽暗,映得他虎口那道蜈蚣疤愈发狰狞。
牛筋绳深深勒进他大腿伤口,每走一步都在青砖上拖出蜿蜒血痕。
“小子,知道爷爷是谁吗?”田伯光冲押送的校尉啐了口血沫,“西厂......”话音未落,铁栅栏“咣当”闭合,将他重重摔在霉烂的稻草堆里。
林平之站在刑房中央,少年劲装的袖口沾着新鲜血渍。
他盯着墙上挂着的铁枷与烙铁,喉结不自觉地滚动。
刑房的铁门在林平之身后合拢,忽然听见田伯光嗤笑:“乳臭未干的小崽子也学人用刑?”
他右腕一翻,刀尖己挑开田伯光的腰带,动作快得像是演练过千百遍。
“万里独行的轻功...”少年声音比刀锋更冷,“是不是靠这个?”刀光闪过,田伯光左脚筋腱应声而断。
惨叫声撞上石壁又弹回来,惊起角落的老鼠窸窣逃窜。
当烙铁第三次按在田伯光脚心时,这个曾让江湖闻风丧胆的采花贼终于崩溃。
他哆嗦着咬破手指,在供状上按下血印。
“早这样多好。”林平之卷起染血的供状,突然刀光一闪挑断他右手筋腱,“裴大人没说留你手脚。”少年转身时,火把将他的影子拉长成复仇的鬼魅。
月夜下烛光里,裴硕拿出了从万里独行田伯光身上搜出的轻功秘籍《三叠云》。
《三叠云》分为正踩三叠云和倒踩三叠云两种身法,以速度和耐力见长。
田伯光凭借此轻功获得“万里独行”的称号,轻功配合快刀逍遥至今。
烛火透出纸上细微的经络标记,其中“足少阳经”的运气法门被人用朱砂特意描红,正是田伯光能踏雪无痕的关窍。
「系统检测到《三叠云》(完整度100%),修炼此功法大成需消耗15年内力。是否——」
“将《三叠云》提升至大成!”心头默念。
子时的梆子刚敲过一轮,林平之沉默地呈上血书供词。
裴硕用朱笔圈出供词末尾“奸杀命官家眷”五个字,轻笑:“人还没死吧?”
“我现在去躺大牢。”裴硕将供状收入袖中。
只见他足尖轻点,身形竟如流云般掠过三丈宽的厅堂,未惊动半点尘埃。
“明早去诏狱收尸。”裴硕的声音飘回来。
诏狱的甬道幽深如巨兽喉管,火把在湿冷的空气中噼啪炸响。
裴硕的皂靴踏过渗血的地砖时,牢内田伯光正蜷在墙角嘶吼——林平之挑断的手脚筋让他像条垂死的毒蛇,只能扭动着用头撞击石壁。
「内力+35年,当前内力79年」
“砰!”裴硕甩开蜷成一团的躯体,新吸的内力在丹田翻涌如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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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如血,裴硕站在小院的飞檐下,指尖着腰间的绣春刀鞘。
自任盈盈前往房山黑木崖暗桩取银,至今杳无音讯。
突然,院外传来急促脚步声。裴硕眸色骤沉。
窗棂无声滑开,黑白子裹着夜露翻进书房,蓑衣下摆还在滴水。
“大人,圣姑留了字条...还有两万两的银票。”他从贴胸处摸出张被雨水洇湿的桑皮纸,边缘焦黄卷曲似被火燎过。
纸上字迹潦草,笔锋却仍带着任盈盈特有的凌厉——「蓝凤凰中蛊垂危,苗疆五毒内乱,十日内必返」。
落款处画着半枚银针,针尾缠绕的湘妃色丝线正是那日新居分别时,从她袖口勾落的。
裴硕的指腹过字条,北冥真气在经脉里突地一滞......
晨光微熹,裴硕踏入北镇抚司衙门,石文义正端坐在厅内,手中翻阅着一份密报,神色阴沉。
见裴硕进来,他抬了抬眼皮,冷冷道:“案子结了?”
裴硕抱拳行礼,语气沉稳:“回都督,彭御史小妾一案己了结,凶手是采花恶贼田伯光,昨夜己伏诛。”
石文义眉头微皱,指尖在案上轻叩:“田伯光?此人轻功卓绝,向来滑不溜手,你倒是抓得快。”
裴硕淡然一笑:“此人狂妄,竟敢在京师作案,自寻死路罢了。”
石文义冷哼一声,目光锐利如刀:“西厂那边可盯着呢,你最好别留下什么尾巴。”
裴硕不慌不忙,从袖中取出一叠银票,恭敬递上:“职缺银一万两,请都督过目。”
石文义接过银票,指尖在票面上,确认无误后,脸色稍缓。
然而,裴硕并未退下,而是又取出另一叠银票,轻轻放在案上:“这是三千两,卑职的一点心意。”
石文义眯起眼,语气带着试探:“怎么,有事?”
裴硕神色不变,沉声道:“卑职需告假两月,要去趟苗疆。”
石文义猛地一拍桌案,茶盏震得叮当作响:“苗疆?刘公公刚提拔你升副千户,就想撂挑子?”
裴硕早有准备,低声道:“五毒教内乱,蓝凤凰中蛊垂危,此事涉及黑木崖旧部。
卑职与任盈盈有旧,若能借机掌控苗疆局势,或可为北镇抚司在西南多一条路子。”
石文义眼中精光一闪,似在权衡利弊。
片刻后,他冷冷道:“两个月,多一日,缇骑就去苗疆拿人!”
石文义一把抓过银票塞进袖中,眼中闪过警告,“记住,你如今是锦衣卫的人。”
裴硕恭敬行礼:“卑职谨记。”
转身时,他余光瞥见石文义袖中露出的西厂密函一角,唇角几不可察地绷紧。
走出北镇抚司衙门,晨风拂面,裴硕抬头望了眼天色,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暮色渐沉,裴硕站在小院中庭的青石板上,指尖着绣春刀鞘上的蟒纹。
“明日启程去苗疆。”裴硕屈指弹开一片飘落的梧桐叶,黑白子与丹青生分立两侧,三人影子被斜阳拉长,交错在铺满落叶的地面。
“黑白子留守京师,若有急事,飞鸽传至苗疆五毒教总坛。”
黑白子抱拳应声。
廊下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林平之单膝跪地:“大人,带我同去!”少年嗓音沙哑,眼底燃着执拗的火光。
他盯着林平之忽然轻笑:“明日寅时,马厩集合。”
黑白子急道:“大人!苗疆凶险,带这小子岂不是累赘——”
“年轻人经受锻炼才会成长。”裴硕打断他。
夜色如墨,林平之在厢房擦拭佩剑。
剑身映出他绷紧的下颌——自从那夜亲眼目睹裴硕吸干田伯光内力,少年心底的种子便破土而出。
“想要力量?”裴硕的声音突然从窗边传来,像刀尖刮过青石。
他缓步走近,指尖突然扣住林平之腕脉,北冥真气如毒蛇般钻入经脉探查。
少年闷哼一声,剑“当啷”坠地。
“没半点内力...家传的辟邪剑法?”裴硕松开手嗤笑,“七十二路花架子,连田伯光的快刀都挡不住。”
他踢开脚边的剑,阴影笼罩着林平之颤抖的肩膀,“你现在就像没开刃的废铁。”
林平之猛地抬头,眼底血丝密布:“只要大人教我——”
“教你?太慢了!”裴硕突然掐住他后颈,俯身贴近少年耳畔:“北冥真气三十年,换你替我卖命三十年。”
话音未落,掌心己贴上林平之丹田,汹涌内力如决堤洪水灌入。
“呃啊——!”少年脊椎弓成濒死的虾,皮肤下青筋如蚯蚓扭动。
待林平之在地,裴硕甩袖抹去他嘴角的血沫:“北冥真气催动的七十二路辟邪剑法,想来不会太差。”
“苗疆回来...青城派满门的脑袋随你摘。记住,我给你的随时能收回来!”
窗外更夫梆子敲响三更,体内奔腾的真气灼得他五脏生疼,却让嘴角咧开癫狂的弧度——镜中倒影的眸子里,终于燃起与那夜刑房相同的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