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的铜漏滴答作响，小燕子咬着朱砂笔杆在殿内踱步，明黄龙纹裙摆扫过满地奏折。傅恒将新送来的漕运密报放在案头，却见妻子突然停住脚步，食指轻点下巴：“不行！那些老顽固被弹劾时还能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必须找个能把他们骂得狗血淋头的人！”
纪晓岚摇着折扇轻笑：“陛下是想寻个铁齿铜牙的御史？”他的目光落在案头女科进士名录上，指尖突然一顿，“倒是有个有趣的人选——女科探花苏砚秋的兄长苏砚白，此人在江南素有‘毒舌秀才’之称，去年竟在知府寿宴上，当众将假仁假义的官员比作‘披着人皮的饕餮’。”
三日后，一艘绘着会宾楼标识的漕船悄悄停靠京城码头。苏砚白攥着妹妹的举荐信跨过跳板，粗布长衫被江风吹得猎猎作响。他仰头望着巍峨的宫墙，忽然嗤笑一声：“都说紫禁城金镶玉砌，我看倒像个困着百官的金丝笼。”
这话恰好落入前来迎接的柳红耳中，她双手抱臂挑眉：“口气不小！敢不敢现在就去骂骂户部那群克扣灾银的蛀虫？”苏砚白整了整歪斜的儒巾，从袖中摸出本破旧的《贪官现形记》：“正有此意，劳驾姑娘带我去会会他们。”
当苏砚白闯入户部衙门时，几位官员正围着新收的西洋自鸣钟啧啧称奇。他二话不说，抄起案上的算盘重重砸在地上：“好啊！灾民啃观音土充饥，你们却在这把玩洋玩意儿！这算盘珠上沾的，怕不是百姓的血？”
“哪里来的狂生！”主事大人拍案而起，却被苏砚白甩来的账册糊了满脸，“去年黄河决堤，报上去三十万两修堤银，实际用到百姓身上不足五万！你们把银子都填进了自家的胭脂铺、绸缎庄！”他越说越激动，袖口滑落露出臂上的旧伤，“这疤是我亲眼见灾民抢粥被官差所伤，今日若不讨个公道——”
这番骂声惊动了整个衙门，也传到了小燕子耳中。她乔装成小太监混在人群里，看着苏砚白被侍卫架住仍在破口大骂：“你们这些硕鼠！先帝爷打江山时吃糠咽菜，哪料养出你们这群忘恩负义的东西！”
“且慢！”小燕子突然摘下帽子，东珠发簪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光芒，“朕封你为监察御史，赐‘铁面金口’牌匾！往后见一个贪官骂一个，见一双污吏骂一双，骂得他们不敢抬头！”
苏砚白愣在当场，看着众人齐刷刷跪地行礼，突然咧嘴大笑：“痛快！早听说皇太女是妙人，今日果然名不虚传！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若陛下做得不好，我连你一起骂！”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傅恒手按剑柄正要上前，却被小燕子抬手拦住。她望着苏砚白眼底跳动的火焰，忽然想起初入宫时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自己，笑着将弹劾用的紫毫笔抛了过去：“好！朕就等着看你如何骂出个清明世道！”
当夜，会宾楼分号张灯结彩，专为新上任的苏御史接风。柳红端上特制的“铁齿铜牙羹”，酸辣香气扑鼻。苏砚白尝了一口，拍案叫绝：“这味道够劲！就像骂人时要一针见血！”他转头望向主座上的小燕子，举起酒碗，“陛下放心，往后朝堂上有我苏砚白在，那些贪官污吏，一个都别想安生！”
宫墙外，京城百姓举着火把围观新挂的“铁面金口”牌匾，议论声此起彼伏。而在御书房内，小燕子看着苏砚白连夜写就的弹劾奏章，朱笔重重落下：“准！”墨香混着夜色，飘向紫禁城的每一个角落，也预示着一场涤荡污浊的风暴，即将席卷整个朝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