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大剧院的舞台上,沈砚之的领带被他扯得歪斜,露出的锁骨处有片淡红的压痕——是长期佩戴过紧袖扣留下的。
顾砚看着他的小动作,忽然想起大学时他总帮许墨整理护具,指尖同样会无意识地布料。
"沈砚之,"顾砚调出监控修复后的画面,"2018年12月23日20:17,你在市立医院的监控室,"他指着画面里沈砚之的白大褂,"删除了顾伯母威胁许墨的30秒视频,对吗?"
沈砚之的喉结动了动,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破罐破摔的苍凉:"是又怎样?你以为我想帮伯母?"
他扯下袖扣,扔在舞台上发出脆响,"我爸当时躺在ICU,沈家的资金链就靠顾家的投资吊着,我没得选!"
许墨的护具在地面敲出两声轻响,那是七年前他们约定的"暂停信号"。
顾砚听见声响,转身时目光柔和下来,从牛皮纸袋里抽出张泛黄的病危通知书:"这是沈伯父的病历,2018年12月22日入院,和支票签署日期只差一天。"
"小墨,你知道吗?"
沈砚之忽然看向她,眼里泛着血丝,"伯母说,只要我把支票交给你,沈家就能拿到500万投资,我爸的手术费就有着落,"他的声音哽咽,"我看着你把钱塞进失物招领箱,想告诉你真相,可伯母说......"
"说如果我知道真相,就会放弃去纽约,"顾砚接过话头,播放顾母的通话录音," '砚砚的前途不能毁在一个手里,沈家少爷要是懂事,就该帮我这个忙。'"
许墨的手指深深掐进护具边缘,终于想起那年沈砚之递支票时,眼神里藏着的不是厌恶,而是愧疚。
她忽然走向舞台边缘,捡起沈砚之的袖扣,发现内侧刻着极小的"XY"——是她和顾砚名字的缩写。
"所以你每次送我护具,都会偷偷加固足弓支撑,"她轻声说,"就像顾砚在纽约时,每次寄来的创可贴,都多0.3%的水杨酸甲酯。"
沈砚之突然蹲下身,双手撑在舞台上:"老顾,你以为自己干干净净?"
他抬头时,眼里闪过疯狂,"你知道许伯父的手术费是谁付的吗?是她卖了舞蹈工作室的股份,是她每天排练12小时赚的辛苦钱!"
顾砚的镜片突然蒙上水雾,他想起专利局查到的资料,许墨在2019年注册的"墨砚医疗",法人代表是她,股东名单里却没有自己——原来她早就用他的设计盈利,却把钱悄悄转回他的账户。
"沈砚之,"顾砚蹲下身,声音轻得像护具的魔术贴轻响,"我知道,"他指着沈砚之的笔记本,"你画的小,裙摆上的墨点永远是七个,对应她每周的训练天数,"他顿了顿,"就像我知道,你每次去纽约,都会住在我公寓对面,帮我妈监视我。"
沈砚之忽然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老顾,你赢了,"他站起身,整理歪斜的西装,"我承认,我帮伯母递了支票,删了监控,甚至故意在你面前提起小墨的新男友,"他看着许墨,"但有件事你不知道——"
"什么事?"许墨的声音发颤。
沈砚之从西装内袋掏出张照片,是七年前的平安夜,许墨蹲在实验室地板上哭,护具的魔术贴松开,脚踝内侧的痣泛着红:"那天你撕毁笔记,护具划破脚踝,"他指着照片里的血迹,"是我送你去的医院,你发着高烧还在说,'别让顾砚知道我收了支票。'"
顾砚的手指在照片上停顿,终于看见许墨护具边缘的血渍,和她强忍泪水的模样。
他忽然想起那年圣诞,沈砚之寄来的信里夹着片银杏叶,叶脉间写着"她很好",却没说她缝了三针。
"沈砚之,"许墨忽然伸手,握住他冰凉的手,"谢谢你,"她摸着他掌心的茧,"谢谢你七年来,用自己的方式保护我。"
沈砚之的眼泪砸在舞台上,砸出小小的坑洞:"小墨,对不起,"他轻声说,"我本想等你忘了他,再告诉你真相,可现在......"
"现在,"顾砚站起身,拍了拍他肩膀,"该让真相见见光了。"
他调出银行流水的最后一页,"许墨转回我账户的20万,我用来注册了'墨砚医疗',而你,"他指着沈砚之,"作为早期投资者,拥有15%的股份。"
沈砚之愣住了,看着屏幕上的股东名单,自己的名字旁边,标注着"技术顾问"。
许墨看着顾砚镜片后的眼睛,忽然明白,这个用七年时间解开所有谜题的男人,早己把伤害过他们的人,也纳入了保护的范围。
剧场的灯渐渐亮起,观众席传来零星的掌声。
许墨摸着护具内侧的药盒,里面躺着顾砚新换的药膏,薄荷味混着沈砚之的雪松味,在舞台上交织成复杂的气息。
她知道,有些真相虽然残酷,却让爱变得更加清晰,就像护具的记忆棉,经过疼痛的按压,终将记住最贴合的温柔。
"顾砚,"她忽然说,"我们的故事,可不可以从现在开始,不再有秘密?"
他看着她眼里倒映的舞台灯,忽然笑了:"好,"他掏出最新的护具设计图,"XM-010型号,"他指着脚踝处的双砚台图案,"你的砚台,我的砚台,中间的墨滴,"他顿了顿,"是我们共同的心跳。"
沈砚之看着他们交握的手,忽然转身走向侧幕,背影显得有些孤单,却不再慌乱。
许墨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忽然明白,有些错过,是为了让真正的重逢,更加坚定。
而舞台上的真相解剖,终将让所有的误会,在医学的严谨与爱情的温柔里,得到最妥善的缝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