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密档阁的檀木架突然迸裂，三百卷宗如惊鸟西散。江晦踩着倾覆的《秋决录》往深处走，书页间飘落的不是灰尘，而是刻着御史台暗记的冰片。新任刑部侍郎谢无咎提着琉璃灯候在暗处，灯芯跃动的火光里，映出墙面三百道深浅不一的血痕。
"江大人可识得这个？"谢无咎突然将琉璃灯摔向书柜，爆裂的灯油在墙面燃起幽蓝火焰。火舌舔舐处显出血鉴图，图中标注的三十六处死囚牢房，竟与紫宸殿祭坛的青铜纹路完全吻合。
江晦的玉璜触及墙面血痕，暗格里突然弹出玄冰匣。匣内冻着的不是密件，而是半幅绣着赤龙的襁褓——布料上凝结的血珠突然滚动，拼出工部密档的格式："戊时三刻，龙鳞现。"
谢无咎的官靴碾碎满地冰片，自靴底抽出的青铜钥匙插入书柜裂缝。柜身轰然移位，显露的密道石阶上布满冻着血珠的机关齿轮。"三日前暴毙的十三名刑部主事，"他指尖拂过齿轮凹槽，"尸首的颅骨都嵌着这样的机括。"
密道尽头的青铜门前，江晦的玉璜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震颤。门环上缠绕的不是锁链，而是三百条浸泡在药液中的脐带，每条脐带末端系着的银牌都刻着皇室宗亲的八字。"这道门是惠贵妃临盆那年，"谢无咎突然扯断一根脐带，"工部以修葺天牢为名铸造。"
门内涌出的寒气凝成冰阶，江晦踏阶而下的刹那，七十二盏长明灯突然自燃。火光中矗立的不是囚室，而是缩小版的紫宸殿祭坛，坛心插着的短剑与归墟海眼所见形制相同，剑格处镶着的赤鳞正与江晦掌心血脉共鸣。
"原来江大人真是龙嗣。"谢无咎的袖箭突然指向祭坛，箭尖挑破坛面冰层。冰下封存的不是玄冰髓，而是二十西具冻着御史台官袍的冰俑——每具冰俑心口都插着刻有首辅私印的鎏金箭。
江晦的玉璜光刃劈开祭坛，坛底露出的青铜棺内传出婴孩啼哭。棺盖滑落的瞬间，三百条金线虫自棺内涌出，在空中拼出二十年前惠贵妃临盆当夜的星象图。图中紫微垣的位置裂开缝隙，掉出半枚染血的赤龙玉佩。
"这枚玉佩本该在惠贵妃手中。"谢无咎突然咳出冰碴，碴内裹着的血珠映出端敬皇后的面容，"当年她用玄冰棺偷换龙嗣时，把真玉佩藏在了刑部死牢。"
密道上方突然传来机括轰鸣，九条青铜链破顶而下。链尾拴着的不是铁球，而是三百颗仍在跳动的冰心——每颗心脏表面都烙着刑部大印。"寅时到了。"韩兆麟的声音自冰心共鸣中传来，"江大人可愿用真龙血脉，开启这饲了二十年的天门？"
江晦的瞳孔完全化作鎏金色，玉璜光刃突然暴涨三尺。剑气扫过之处，冰心纷纷炸裂，血雾中浮现漠北王庭的全貌——王座旁侍立的不是武将，而是胸口嵌着冰鉴的谢无咎！
"原来谢大人是双面刃。"江晦的剑尖抵住谢无咎咽喉，挑破的皮肤下露出青铜齿轮。齿轮转动间，密道西壁突然翻转，显露出深埋地底的漠北祭坛——坛上供奉的不是神像，而是江晦幼时的冰雕。
谢无咎的脖颈突然裂开，迸出的不是鲜血，而是三百条金线虫。虫群在空中聚成《青囊书》残页，页间缺失的内容正是饲龙术最后一章："以真龙血脉为引，以朝臣精魄为皿，九重天门开时，可夺帝王气运。"
江晦的玉璜突然嵌入祭坛凹槽，地底传来锁链断裂的轰鸣。三百具冰俑破土而出，每具冰俑天灵盖都插着御史台的朱砂笔——笔尖滴落的不是墨汁，而是冻着血诏的冰珠。
"当年先帝赐死的不是惠贵妃！"韩兆麟的虚影突然凝实，掌心托着的玄冰匣内封存着半幅赤龙襁褓，"她用自己的血脉饲了二十年天门，就为今日让真龙归位！"
密道顶端突然塌陷，暴雨裹着冰雹浇在祭坛上。江晦的玉璜光刃劈开雨幕，剑气触及漠北祭坛的刹那，坛底升起九尊青铜鼎——鼎耳处饕餮纹啃食的，竟是江晦幼时在药王谷的冰雕！
"未时三刻，血脉尽断。"韩兆麟拽动青铜链，鼎内突然喷出玄冰风暴。风暴眼中浮现先帝遗诏，诏书上的玉玺印痕竟是用江晦的掌心血脉拓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