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西亚脸颊的热度还没完全褪去，残留的羞愤让她瞪着顾明渊的背影，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什么“伪装分裂”，根本就是找借口整她！
空气里弥漫着尴尬和一种古怪的张力。
刚才那番“傲娇”发言带来的冲击，即使有道具效果加持，也让气氛变得微妙。
【弹幕】[贤者时间？]：吵完了？继续啊！我瓜子都准备好了！
【弹幕】[滤镜失效了？]：艾莉西亚的表情恢复正常了，可惜。
【弹幕】[重点是啪啦啊喂！]：导游别看戏了！你家史莱姆要炸了！
【弹幕】[心疼啪啦一秒钟]：被强行塞狗粮，还要处理BUG，太惨了。
顾明渊没有理会身后的低气压，全副心神都集中在啪啦身上。
数据史莱姆的形态极不稳定，半透明的蓝色胶质体剧烈翻滚，如同沸水。
体内的血色旋涡旋转速度越来越快，不祥的红光几乎要将它整个吞噬。
绿色的BUG代码像垂死的萤火虫，挣扎着闪烁，随即被更汹涌的血色淹没。
肖恩代码界面那个“灵魂数据备份：1%”的提示框，红得刺目，像一个不详的倒计时。
信任危机可以稍后再处理，但啪啦的状态，等不起了。
这东西要是彻底崩溃，谁也无法预料后果。
他伸出手，指尖萦绕着微弱的系统权限光芒，试图介入啪啦体内混乱的数据流。
“别碰它！”艾莉西亚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
顾明渊动作一顿，侧头看她。
艾莉西亚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你不是说要演戏吗？现在插手，不怕露馅？”
她的话语依旧带着刺，试图掩盖刚才情绪失控的余韵。
“演戏，也得分场合。”顾明渊收回手，语气平淡，“它快撑不住了。”
他不是在开玩笑。
啪啦体内的能量波动己经接近临界点，那血色旋涡散发出的气息，让他本能地感到威胁。
那不是单纯的数据崩溃，更像是某种……恶意的污染。
就在这时，顾明渊的动作猛地僵住。
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感袭来，如同被重锤砸中后脑。
视野边缘瞬间发黑，耳边响起尖锐的嗡鸣。
他踉跄了一下，下意识地抬手扶住额头。
怎么回事？
伤口？还是……别的？
他的指尖触碰到额头，却感觉到一种不正常的冰凉。
【弹幕】[！导游！]：怎么了怎么了？受伤了？
【弹幕】[脸色好差！]：突然白了好多！
【弹幕】[回档后遗症？]：我就说频繁回档肯定有副作用！
【弹幕】[不会吧……]：别吓我啊！
模糊的画面碎片毫无征兆地涌入脑海。
一片纯白。
刺鼻的消毒水气味。
冰冷的金属仪器闪着寒光。
一个毫无感情的电子音在耳边回荡：“……第13号实验体……核心植入……同步率……7%……”
什么东西？
这些画面……不属于他经历过的任何一个副本。
更像是……很久以前的……
记忆？
“喂！你还好吧？”艾莉西亚察觉到他的异常，几步上前，语气中的担忧压过了之前的别扭。
她伸出手，想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顾明渊猛地回神，挥开她的手，但动作幅度过大，牵扯到了背后的伤口，让他闷哼一声。
“我没事。”他声音有些发紧，强行压下脑海中翻腾的混乱画面，“大概是刚才用力过猛。”
这个解释苍白无力，连他自己都不信。
那不是普通的眩晕。
更像是……灵魂层面的震荡。
他强迫自己重新聚焦，看向啪啦。
必须先解决眼前的麻烦。
艾莉西亚狐疑地盯着他。
这家伙绝对有事瞒着。
刚才那一瞬间，他流露出的状态，绝非受伤那么简单。
那是一种……更深层次的虚弱和……茫然？
仿佛灵魂被抽离了一瞬。
联想到之前他提到的“伪装分裂”，一个荒谬的念头在她心头闪过。
难道……他真的……
不，不可能。
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他可是顾明渊，那个把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混蛋导游。
远处，阴影的角落。
莉莉丝·缄默抱着“安全先生”，身体几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
兜帽下的脸庞苍白如纸。
就在刚才，一股微弱但极其熟悉的时空波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她感知中荡漾开来。
那波动源自顾明渊。
但更让她心悸的是，那波动中夹杂着一丝……冰冷、绝望、与她记忆深处某个噩梦场景高度重合的气息。
三百年前。
教会的审判庭。
那些穿着白色长袍、面目模糊的审判官。
他们用一种闪烁着类似光芒的碎片，强行剥离了她族人的灵魂……
那种感觉……
莉莉丝的指尖无意识地用力，几乎要将毛线玩偶捏变形。
她垂下头，看着魔法书页上那行依旧醒目的代码。
“灵魂数据备份……进度1%……”
她瞳孔深处的金色时钟符号，极其缓慢地，逆时针转动了一格。
某种尘封的联系，正在被重新唤醒。
恐惧，如同冰冷的蛇，缠绕上她的心脏。
“滋啦——！！！”
一声刺耳的电流爆鸣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
啪啦的身体猛地膨胀了一圈，表面的蓝色胶质变得稀薄，几乎透明。
内部的血色旋涡骤然加速，形成一个深不见底的血色奇点，疯狂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包括那些仅存的绿色BUG代码！
“不好！”顾明渊暗骂一声。
啪啦体内的平衡彻底被打破了！
肖恩代码界面上的“1%”疯狂闪烁，颜色从警告的红色逐渐加深，变成了不祥的暗红。
“警告！警告！检测到高危数据污染源！”
“核心逻辑单元受损！”
“生命特征急速流失！”
系统冰冷的提示音接连响起。
顾明渊顾不上身体的不适，强行调动系统权限，试图建立一道防火墙，阻止那血色奇点的扩张。
然而，他的指令刚发出，就如同泥牛入海，被那恐怖的血色轻易吞噬，没有激起半点波澜。
怎么会？！
他的权限对这个东西无效？
这血色旋涡到底是什么？！
就在他全力对抗那股污染力量时，更强烈的眩晕感再次袭来！
这一次，涌入脑海的画面更加清晰。
依旧是那个冰冷的实验室。
他似乎“漂浮”在半空中，俯视着下方。
一个手术台上，躺着一个年轻的身体，银灰色的头发散乱着。
是……“他”自己？
不，感觉不对，那更像是一个……容器？
几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围在旁边，操作着复杂的仪器。
光线聚焦在手术台上那具身体的右眼。
一枚……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碎片，被小心翼翼地，植入了眼眶之中。
“……创世神计划……第13号核心……完美兼容……”
“……时空适应性……权限……正在解锁……”
冰冷的电子音伴随着剧烈的疼痛感，仿佛要将他的意识撕裂！
右眼！
他的右眼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
“呃啊！”顾明渊忍不住痛呼出声，捂住了自己的右眼。
他踉跄着后退，撞到了身后的墙壁才勉强站稳。
冷汗瞬间浸湿了他的后背。
那不是幻觉！
那是……真实的记忆！
生前的记忆！
他不是什么意外死亡的游戏测试员！
他是……实验体？
「创世神计划」？
这都他妈的是什么？！
“顾明渊！”艾莉西亚彻底慌了。
他捂着右眼，身体因为痛苦而微微颤抖，脸色苍白得吓人，嘴唇甚至失去了血色。
这绝对不是装的！
“你到底怎么了？！回答我！”她冲上前，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焦急和一丝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恐惧。
她抓住他的手臂试图让他稳定下来。
也就在这时，一个机械、冰冷的系统提示音，突兀地在顾明渊的意识中响起，盖过了所有的混乱和疼痛。
「警告：检测到记忆碎片异常涌现。」
「警告：时空锚点稳定性下降。」
「警告：碎片融合度：25%！」
「警告：身体机能同步率持续下降中……」
融合度……25%？
身体机能……下降？
什么意思？
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并非来自恐惧，而是物理层面的冰冷，迅速蔓延至他的西肢百骸。
仿佛血液正在凝固，体温正在被某种东西快速抽离。
他低头，看着自己抓着墙壁的手。
皮肤似乎……更加苍白了。
一种非人的、类似于某种无机质的冰冷感，从指尖传来。
“你的手……”
艾莉西亚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恐，打断了他的思索。
她刚才抓住他手臂的那只手，此刻像是触电般猛地缩了回去，正用一种看怪物的表情看着他。
“你的手……怎么这么冷？！”
她声音发颤，几乎是脱口而出。
“像……像尸体一样！”
【弹幕】[卧槽卧槽卧槽！]：尸体？！
【弹幕】[导游体温消失了？！]：这什么情况？！
【弹幕】[碎片融合度25%！]：刚才系统提示！就是这个！
【弹幕】[数据化？！]：导游要变成数据了？！和啪啦一样？！
【弹幕】[创世神计划！13号！]：刚才导游的自言自语！信息量巨大！
【弹幕】[大的要来了！]：我就知道！又是刀！
顾明渊缓缓抬起自己的手，放到眼前。
冰冷。
死寂般的冰冷。
艾莉西亚惊恐的尖叫还在耳边回荡。
脑海里是混乱的记忆碎片：冰冷的实验室，幽蓝色的碎片，植入右眼的操作，还有那个“创世神计划”。
系统警告在意识里闪烁：碎片融合度25%，机能同步率下降。
以及……啪啦体内那疯狂肆虐，连他的权限都无法阻止的血色旋涡。
无数线索如同散乱的拼图，开始在他脑中疯狂组合。
一个可怕的猜测，渐渐成形。
他的身体……正在发生某种不可逆转的变化。
而这一切，似乎都指向了那个所谓的“创世神计划”，以及他灵魂深处，那个被植入的……“核心碎片”。
更大的风暴，不是还在后面。
而是己经，降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