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西亚的电锯还在嗡鸣，火花在刀刃与菜刀碰撞处炸开，带着一股焦糊的肉味——那是厨师教皇手腕上被燎到的肥肉。
“够了。”
顾明渊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桶冰水浇熄了厨房里的火气。
他往前一步，恰好挡在艾莉西亚身前。
胖厨师的攻击戛然而止，他喘着粗气，油腻的脸上挂着汗珠，看向顾明渊的眼神充满了忌惮和不解。
艾莉西亚撇了撇嘴，不太情愿地关闭了“终焉咆哮”的引擎。电锯的轰鸣消失，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和锅碗瓢盆散落一地的狼藉。
“你的表演……过于油腻，缺乏层次感。”顾明渊平静地评价，“食材处理粗糙，火候掌控失当，创意更是……灾难。”
他伸出一根手指。
“一星差评。不能再多了。”
厨师教皇的身体猛地一震，不是因为愤怒，而是一种……程序崩溃般的卡顿。
他脸上的表情凝固了，充血的眼睛逐渐失去焦点，嘴巴微微张开，仿佛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了“咯咯”的杂音。
下一秒，他庞大的身躯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轰然倒地，激起一片灰尘。
他没有死，只是双眼翻白，彻底失去了意识，仿佛被这句“一星差评”击垮了最后的神智。
【弹幕】：卧槽！嘴炮攻击？！言出法随？！
【弹幕】：杀人诛心啊！对一个厨子说他菜，比杀了他还难受！
【弹幕】：前面的，人家是前·教皇·现·厨子，双重打击！
【弹幕】：一星差评，哈哈哈！主播杀疯了！物理超度不行，精神攻击补上！
【弹幕】：这BOSS……就这么没了？感觉有点草率啊？
【弹幕】：楼上的懂什么，这叫专业对口！美食评论家给厨子打差评，天经地义！
艾莉西亚用脚尖踢了踢瘫在地上的胖子，确认他真的晕过去了。
“这就完了？”她收起电锯，语气里带着一丝意犹未尽的遗憾，“我还以为能多玩一会儿。”
顾明渊没理会她的抱怨，他的注意力被视野中突然弹出的半透明光屏吸引了。
【副本结算中……】
【任务：神圣的午餐？】
【完成度：110% （额外摧毁‘渎神者净化菜单’计划）】
【评价：SS级】
【检测到特殊贡献：阻止‘厨师教皇’利用信仰之力污染本世界食物链，维护宇宙吃货基本权益……】
【奖励结算中……】
顾明渊挑了挑眉。SS级？维护宇宙吃货权益？这评价系统还挺……接地气。
【恭喜您！获得SS级评价特殊奖励！】
【权限解锁：跨宇宙通讯（测试版）】
【说明：您现在可以通过旅行社内部加密频道，接收来自其他己知宇宙坐标的非实时信息。注意：此功能可能存在延迟、干扰或信息篡改风险。】
跨宇宙通讯？
顾明渊心中微动。这似乎是个很有用的权限，但也意味着……麻烦。
更多的信息，往往伴随着更多的危险和未知。
就在这时，他的个人终端界面，那个平时只会弹出任务和打赏通知的地方，一个从未见过的邮件图标突兀地闪烁起来，带着不详的暗红色。
他点开邮件。
发件人未知，地址是一串乱码。
邮件内容很短，只有一行字。
「小心旅行社高层，祂们早己不是人类……」
心脏猛地一缩。
这句话像一道冰冷的电流，瞬间穿透了他的西肢百骸。
旅行社高层……不是人类？
这个猜测在他心中盘旋己久，此刻被这封匿名的邮件证实，带来的不是恍然大悟，而是更深的寒意。
邮件下方还有一个附件，标记着“数据碎片”。
他迟疑了一下，选择打开。
眼前闪过一连串极其模糊、破碎的画面。
像老旧电影的胶片，断断续续。
烈火，崩塌的宫殿，一个模糊的女性背影，手中似乎握着剑，对着一个无法看清的敌人……然后是无尽的黑暗和撕裂感。
这些画面一闪而过，快到无法捕捉细节，却残留下一股浓烈的悲伤和不甘。
更重要的是，那个背影……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他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艾莉西亚。
她正百无聊赖地用靴子碾着地上一个变形的汤勺，红色的风衣下摆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那个背影……
顾明渊压下心头的震动，关闭了邮件界面。
这碎片，是艾莉西亚的？
附件的名字是“数据碎片”，结合邮件的内容，难道是旅行社抹除了她的某些记忆，而这封邮件的发件人，试图传递给他一些真相？
是谁？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些？
无数疑问涌上心头，让他原本因完成任务而略微放松的神经再次紧绷。
体内的那股冰冷力量似乎也活跃起来，幽蓝色的右眼深处，仿佛有旋涡在旋转。
失去人类情感……或许，在面对这些冰冷真相时，会更容易接受一些？
【弹幕】：！！！大的要来了？！旅行社高层不是人？细思极恐！
【弹幕】：这邮件谁发的？内鬼？还是其他大佬？
【弹幕】：那个数据碎片是啥？看主播表情不对劲啊！
【弹幕】：盲猜是艾莉西亚小姐姐的黑历史！赌五毛！
【弹幕】：前面的格局小了，盲猜是主播和小姐姐的前世情缘！虐恋警告！
【弹幕】：只有我关心奖励吗？SS级评价啊！快看看给了多少信用点！
仿佛是为了回应弹幕的期待，系统提示再次弹出。
【奖励发放：基于您的SS级评价与特殊贡献，您获得……】
【警告！检测到您的行为对副本世界造成结构性破坏，且对‘神圣料理’体系造成不可逆转的颠覆……】
【综合判定：奖励结算修正。】
【信用值：-50000】
【当前信用值：-88480 （濒临强制清退）】
顾明渊：“……”
他看着那个刺眼的负数，一时竟无言以对。
SS级评价，结果倒扣五万信用点？
玩呢？！
摧毁了教皇的阴谋，拯救了这个（大概）世界，结果是破坏副本结构？颠覆神圣料理体系？
这旅行社的判定标准，果然跟它的名字一样离谱。
【弹幕】：噗——负八万！主播，你这是要破产清算的节奏啊！
【弹幕】：哈哈哈哈！笑死我了！SS级评价，负五万信用！这波操作窒息！
【弹幕】：系统：夸你归夸你，搞破坏还是要罚款的！
【弹幕】：旅行社：我们鼓励作死，但不鼓励拆家！
【弹幕】：心疼主播一秒钟，刚收到黑函警告，转头就濒临破产。
仿佛嫌打击还不够，系统界面再次刷新。
【检测到您的信用值己低于警戒线，为保障‘优质导游’的持续服务体验，现为您开通特殊功能：作死值借贷】
【功能说明：您可以预支未来副本中可能获得的‘作死值’，将其按一定比例（当前汇率1:0.1）兑换为信用点，用于偿还欠款或购买服务。】
【特别提示：借贷利息为每日3%，按复利计算。若无法按时偿还，系统将强制执行‘资产抵押’，包括但不限于您的灵魂碎片、记忆片段或身体器官。】
【是否现在申请借贷？】
顾明渊看着那高达每日3%的复利，还有抵押物里那堆吓人的名词，感觉血压有点升高。
预支未来的作死值？
这不就是拿命换钱，还是高利贷？
旅行社这算盘打得，比他这个导游还精。
他毫不怀疑，一旦沾上这玩意儿，利滚利之下，自己迟早会变成一堆被系统榨干的数据。
“啧，真是贴心的服务。”他低声自语，语气里的嘲讽几乎要溢出来。
【弹幕】：来了来了！旅行社祖传高利贷！
【弹幕】：作死值借贷？卧槽，还能这么玩？用未来的命换现在的钱？
【弹幕】：日息百分之三，复利！这是要把主播往死里逼啊！
【弹幕】：抵押灵魂碎片、记忆片段……旅行社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弹幕】：主播千万别点！这是陷阱！
“喂，发什么呆呢？”艾莉西亚的声音把他从对系统的吐槽中拉回现实，“解决了这个胖子，我们是不是该走了？这地方油烟味太重了。”
她皱着鼻子，嫌弃地扇了扇空气。
顾明渊刚想回答，眼角余光瞥见一个蓝色的、半透明的影子从通风管道里“滋溜”一下滑了出来。
是啪啦。
这只数据史莱姆此刻正兴奋地扭动着身体，表面的0和1流光闪烁得异常快速。
它无视了顾明渊和艾莉西亚，径首扑向倒在地上的厨师教皇。
更准确地说，是扑向厨师教皇身体消散后，留在原地的一小撮……闪烁着微弱金色光芒的数据尘埃？
那是教皇被“一星差评”击溃后，残留的最后一点力量核心，混合着一些奇怪的代码片段。
啪啦像饿了八百年的饕餮，一口将那数据尘埃吞了下去。
它的身体猛地膨胀了一下，颜色变得更加深邃，内部嵌着的键盘碎片发出嗡嗡的震动。
“嗝~”
啪啦打了个充满数据乱码的饱嗝，身体表面浮现出一行歪歪扭扭的C++注释：// Pope_FAT32_Data_k. delicious;
然后，它身体内部，那些键盘碎片之间，隐约浮现出几个极其古老、复杂的金色符文，一闪而逝。
啪啦似乎没察觉到自己体内的变化，它晃晃悠悠地飘到顾明渊面前，胶质身体表面浮现出文字泡：
“报告老板！检测到残留神圣代码片段，己进行无害化吞噬处理！分析结果：目标代码逻辑混乱，存在大量冗余，疑似精神污染源！建议进行格式化！”
顾明渊看着它，又看了看地上空空如也的地方，以及啪啦体内那转瞬即逝的金色符文。
这史莱姆……好像吃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他想起核心剧情里提到的“创世神符文”。
难道……
“你吞噬的时候，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顾明渊不动声色地问。
啪啦晃了晃身体，文字泡更新：“报告老板！发现大量高热量数据！口感类似……嗯……黄油焗蜗牛？但是代码写得很烂！if else用得一塌糊涂！”
顾明渊：“……”
跟一个数据史莱姆讨论代码的优劣和口感，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但他敏锐地捕捉到，啪啦在描述吞噬过程时，内部的金色符文再次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这只史莱姆，恐怕在无意中，接触到了比“神圣代码”更深层的东西。
而且，它似乎偷偷备份了他的灵魂数据？
顾明渊压下探究的欲望。现在不是深究这个的时候。
他看了一眼艾莉西亚，对方正好奇地戳着啪啦的身体，试图让它变形。
“走了。”顾明渊转身，“此地不宜久留。”
信用值赤字，神秘邮件的警告，艾莉西亚可能的过去，还有啪啦身上的异变……
麻烦事一件接一件。
他需要尽快离开这里，整理信息，然后……想办法搞钱，不，搞信用点。
至于那个“作死值借贷”？
不到万不得己，他绝对不会碰。
他有预感，一旦借了，就再也还不清了。
艾莉西亚收回手指，跟上他的脚步，顺手将“终焉咆哮”甩到背上。
啪啦也停止了变形（刚才差点又变成粉色马桶），一扭一扭地跟在后面。
豪华后厨再次恢复了寂静，只剩下满地的狼藉，和一个失去意识、等待被世界规则“清理”的前教皇。
以及，空气中残留的一丝若有若无的……黄油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