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临县,柴村,天寒地冻。
一间破旧茅房之中,一名穿着麻衣、眼神空洞的少年,把本就锋利的柴刀磨了一遍又一遍。
听得刺耳的磨刀声,周围邻居纷纷皱眉,神色不安。
“方延这些天不是在家里磨刀,就是抱着两块大石头跑来跑去……他该不会是疯了吧?”
“他才十四五岁,却要被村仙逼迫,着看自已爷爷被打成肉泥,能不疯吗?”
“村仙也太残忍了,就因为阿延给它少上供一只鸡而已……”
“嘘!你疯了!要是被村仙听到你就惨了!”
“隔壁村老王就是在背后说了村仙几句坏话,不但全家死光,就连骨头都被吃掉了!”
“大家快别说了,赶紧回去准备供奉吧,不然死的人就是我们了!”
村民想起村仙的恐怖,顿时心有余悸,纷纷散去。
心中都在想这种乱世日子,要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方延在茅房之中,继续磨刀。
直到把柴刀磨成一片寒芒后,他又逐一检查早已备好的鱼叉、鱼线、柴火,以及几罐鱼油。
到最后,他从床底取出一只刻有‘纯阳’二字的精致木盒。
里面有一颗丹药,冒着极为神秘的红色烟气。
他虽然不识字,可他记得爷爷说过,这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宝物。
在危急时刻吞下,可激发体内潜能,助他一臂之力。
午时刚到,村口铜锣之声骤然响起。
又到七天供奉村仙之时。
方延看向村口的方向,双眸竟然不再空洞,而是迸发出如刀锋般锐利的恨意!
“爷爷,今天我一定会为您报仇!我要让那畜生,血债血偿!”
方延把柴刀绑在身后,大步出门!
……
村口,大槐树下,村民们点燃了香烛,烟雾缭绕。
一阵寒风从树根涌起,将香烟尽数吸入,化作了一个肥头大耳、浑身膘肉的怪人。
他的脸上布满了树纹,如同裂开的鬼面,头发和四肢上还长着细小的柳枝。
虽然长相诡异,却拥有着令人胆寒的力量。
仅是一个眼神,就足以让人颤抖下跪!
它吃相粗鲁,不出一盏茶时间,便将全村供奉的美食一扫而空!
可它仍不知足,拍桌怒吼!
“你们这些贱民的供奉,为何缺斤少两!”
“信不信我念动法诀,让你们一个个厄难缠身!”
村仙的威胁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让村民们瑟瑟发抖,四眼瞧地,不敢直视。
“一群废物!都是废物!”
“尤其是方延这死剩种,今天什么都没给我供奉!对了,你爷爷欠我的那只鸡也还没补上!”
村仙见他们不敢说话,便把怒气撒在方延身上。
方延本就要和他拼命,心中愤怒顿时脱口而出:“我爷爷已死,还交纳什么供奉……”
此言一出,村民们倒吸一口寒气,心中暗自惊呼:阿延果真是疯了!
“放肆!”
村仙脸色顿变,飞出一条槐树长鞭,横扫方延!
方延的脖子和脸上瞬间多了一条触目惊心的血痕,剧痛如火烧。
但他的眼神中,却透露出难以察觉的不屈意志!
一名叫陈大年的邻居双眼紧缩,连忙跪地解释:“禀告村仙,今年严冬大寒,收成和打猎所得远不如前。”
“加上前几天官差又征了重税,方延又因为爷爷去世失了心疯,他实在是拿不出更多粮食了。”
因为方延和爷爷曾帮助过许多村民,他们也纷纷磕头求情,恳求村仙息怒。
不料槐树村仙更为暴跳如雷:“你们给官差交纳重税,却要我挨饿?官差比我高贵吗!”
“陈大年,既然你要做好人,还替方延说话,那你就替他上供所欠的那只鸡!”
陈大年顷刻面如白纸!
天寒地冻,要抓一只野鸡谈何容易?
“没有是吧?那你就替方延去死!”
不容分说,村仙一鞭子把他打得皮开肉绽、在雪地惨叫!
“父亲!”
翠娃子不过小孩,看到父亲遭受重创,瞬间哭啼跑去!
可是槐树村仙却毫不避忌,槐树鞭子猛然甩去!
陈大年要吓疯了:“翠娃子!不要过来!!”
啪!
一声鞭落,鲜血飞溅,喷洒在雪地之中,恍如盛开的血梅!
“翠娃子!!”
陈大年夫妻吓得魂飞魄散、几乎癫狂!
其他村民也是暗叫不妙!
翠娃子年纪尚幼,吃了槐树村仙一鞭子,必死无疑!
不曾想,翠娃子竟然安然无恙!
原来是方延不顾一切冲上来,用自已的身体护住她!
那些喷洒的鲜血,也来自方延!
只不过方延吃了村仙重重一鞭,手臂血色皮肉如同旱地龟裂一样,一直蔓延到后心,令人头皮发麻!
“阿延哥哥……”
翠娃子不禁悲苦流泪,嚎啕大哭!
阿延虽是脸色苍白,可看到翠娃子没事,竟挤出艰难微笑:“阿延哥哥没……没事!快回到你娘身边!”
徐婶急忙抱着翠娃子,大哭感谢:“阿延,谢谢你,谢谢你!”
陈大年则是惶恐不及,朝村仙不断磕头跪拜:“我们知道错了!明天我们一定向您供奉活鲜鲜的肥鸡!”
“请村仙大发慈悲,看在我们供奉您多年的份上,给我们一次机会吧!求求您!”
可是那一声声沉闷的磕头声响,却成了村仙取笑的乐子!
他狞笑不已:“陈大年,今天你维护方延,等于亵渎本仙,所以你和他一样该死!”
“不过就算你死了,你妻女也要把欠的那只鸡给补回来!”
“我看谁还敢帮助那些亵渎本仙之人!”
听得此言,陈大年恍如石化!
徐婶和翠娃子难掩惊恐,双目空洞!
村仙却是视而不见,反而笑得更欢:“你们看看陈有成,哪次上供不是好鱼好肉?唯有他最诚心!”
“所以本仙自然不与他为难,还保他平安!你们亵渎本仙,通通该死!”
只见那陈有成身穿绸缎,满脸肥肉,乃是练了武道的村中恶霸。
他供奉足够,完全是因为土地兼并,并抢夺其他村民的财物!
陈有成走出笑道,弯腰鞠躬:“禀告村仙,您看陈大年的闺女今年十岁,长得也算水灵!”
“不如收她做奴婢,就当抵了欠下的那只鸡!长大后娶为妾奴,岂不快哉?”
村仙大喜,并让陈有成把翠娃子带过来!
所有人脸色大变。因为大家都知道,一旦把孩子交给村仙,那都是尸骨全无,有去无回。
陈有成简直是畜生!
竟拿活人抵一只鸡!
陈大年夫妻死死抱住翠娃子,哪有放手的道理?
“滚开!”
陈有成狐假虎威,嚣张跋扈,一巴掌落在陈大年面上,打得鲜血横流!
又一脚把徐婶踢开,倒地不起!
“爹,娘!”
翠娃子哭天喊地,泪水在脸上凝结成霜!
陈有成和村仙大笑不已!
恍如狰狞的魔鬼!
村民敢怒不敢言,眼角带泪,摇头苦叹!
“……”
方延目睹这人间惨状,双眼布满血丝!
我们只想在这乱世求生,村仙和恶霸,为何欺人太甚,害完一个又一个!
压抑在少年心中的新仇旧怨,都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
他打开木盒,把那颗神秘的纯阳丹药塞进嘴里!
呼!
纯阳丹药,如同天降神物,一入口便化作一股炽热的洪流!
瞬间在方延的五脏六腑中爆炸开来!
心脏,如同战神擂鼓;血液,如同江河泛滥,汹涌澎湃。
筋骨,在力量的洗礼下,发出清脆的咯咯声,仿佛在宣告着蜕变的开始。
他的双眼猩红如血月,映照着无尽的愤怒与力量,让他看起来恍如魔人,如癫似狂!
“陈有成,放开翠娃子!”
方延的声音,如同九天惊雷,震得四野寂静,万物失色。
众人,无不失色惊恐;
陈有成,更是惊愕万分。
但当他看清来者是方延,却放肆大笑:“你这伤残之躯,还想逞英雄?”
方延面对这助纣为虐的恶徒,怒火如火山爆发,一拳轰出,正中陈有成面门。
崩的一声,鲜血如喷泉般喷涌,那罪恶的头颅,连同脖颈,被一击之下,飞出数丈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