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萧泽锦挑眉,看上去似乎并没有相信她的说辞,“那这香囊是谁给你的?”
怡妃低头,不敢直视萧泽锦的眼睛。
她的声音夹杂着几分歉意,却又不失镇定:“是钱宝林制的,臣妾见皇上终日为政务烦心,这才斗胆将香囊献给您。”
“臣妾真的不知麝香一事,定是那钱宝林想害臣妾。”
“钱宝林?好,那朕就让他来当面对质。”萧泽锦转头对着殿外喝道,“传钱宝林!”
秦鸢静静地坐在内殿的屏风后,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着外面的对话。
随着怡妃的每一句辩解,她的心越沉越低,眉头也越皱越紧。
怡妃得势已久,又岂是无脑的蠢货。
不多时,钱宝林被带入殿中。
她一进殿就跪倒在地,额头紧贴地面:“嫔妾叩见皇上。”
萧泽锦冷声问道:“钱宝林,这香囊可是你所制?布料上的麝香又是怎么回事?”
钱宝林抬头,眼中布满了惊恐和不解。
她看了看地上的香囊,又瞥了一眼怡妃,突然意识到自已可能是被当作棋子抛弃了。
她就不该相信一个看不起自已的人,会给她上位的机会。
此时再懊悔已是来不及了,只能想办法拖怡妃下水。
“回皇上,这香囊确实是嫔妾所制,但……但麝香之事,嫔妾并不知情啊!”
怡妃立即插话:“皇上明鉴,臣妾只是让钱宝林制作一个安神的香囊,并未提及麝香。若真有什么不妥,恐怕是她擅自添加的。”
钱宝林险些咬碎了牙齿,她交给怡妃的明明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香囊,那所谓的麝香定是怡妃暗中添加,又将这黑锅甩到她的头上,好拍拍手继续做她的高位嫔妃。
她岂能让她轻易得逞。
钱宝林变了变脸色,惊诧地道:“怡妃娘娘此言差矣!嫔妾怎敢擅自添加如此危险之物?分明是娘娘亲自交代的啊!”
怡妃暗暗地瞪了她一眼,她就知道这块狗皮膏药没那么容易甩掉。
她冷笑一声:“钱宝林,你可不要血口喷人。本宫何时交代过添加麝香?”
钱宝林似是急得快要哭出来:“娘娘,您……您怎能如此?当日您明明亲口说要加入‘那个’,还说这是您的秘方……”
怡妃打断道:“荒谬!本宫只说过要制作安神香囊,从未提及什么秘方。钱宝林,你莫不是想诬陷本宫?”
钱宝林激动地辩解:“嫔妾不敢!皇上,嫔妾句句属实。怡妃娘娘确实……”
怡妃厉声再次打断:“够了!钱宝林,你休要胡说八道。皇上,臣妾实在不知她为何要如此诬陷臣妾。想必是她心生嫉妒,想要借此陷害臣妾……”
钱宝林继续纠缠着不放:“嫔妾冤枉啊!皇上,嫔妾对天发誓,绝无半句虚言。若有半句假话,就让嫔妾……”
两人你来我往,互相推诿,一时间竟难分真假。
“够了!”萧泽锦沉着嗓音喝道,“你们两个,可知欺君之罪当如何处置?”
钱宝林跪在地上,打了个寒战,却也没有想要实话实说的意思。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僵持之中,怡妃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身子晃了一下,差点跌倒。
她的贴身宫女秀宜赶忙上前扶住她。
“娘娘!”秀宜惊呼一声,随即转向萧泽锦,恳求道,“皇上,娘娘近来身子总是不适,可否请太医来看看?”
萧泽锦皱眉看向怡妃,只见她面色确实不太好,额头还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沉吟片刻,挥了挥手,对着还未离去的张太医道:“张太医,为怡妃诊诊脉。”
张太医应声上前,走到怡妃身边,开始为她诊脉。
殿内一时无声,钱宝林的心突突地跳着,一种不祥的预感充斥着她的脑袋,让她脊背发凉。
怡妃神色淡然,倚靠在秀宜身上。
谁都没有看到她藏在袖中的手正狠狠地掐在汗湿的掌心之中,以此来隐藏她的紧张和心虚。
因为她也不能完全确定,那药究竟管不管用。
过了一会儿,张太医的眉头舒展开来,脸上露出一丝喜色。
他对着萧泽锦恭敬地说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怡妃娘娘这是喜脉,已有一个半月了。”
“只是怡妃娘娘的胎相不太稳,需要好生将养。”
萧泽锦一愣,神色顿时变得复杂起来。
平日里沉稳如水的眸子泛起层层波澜,目光在怡妃的小腹和苍白的脸色之间来回扫视,眼中出现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
这孩子早不来晚不来,为何偏偏这个时候来。
怡妃听到这个消息,脸上露出一丝惊喜和羞涩,她轻轻抚摸着自已的小腹,柔声说道:“臣妾……臣妾竟不知自已已经有了身孕,难怪这些日子总觉得身子不适……”
她快速瞥了一眼紧闭的内殿门,而后期盼地看向沉默不语的萧泽锦:“皇上,臣妾一定好生照顾腹中孩儿,让他平安降生。”
萧泽锦无声片刻,最终长叹一声:“既然如此,怡妃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吧。张太医,你安排人手日日请脉,照看怡妃的身子。”
张太医道:“臣遵旨。”
怡妃掩去眼里的暗色,扶着秀宜的手臂:“谢皇上恩典,臣妾告退。”
待怡妃在秀宜的搀扶下离开后,萧泽锦的目光转向仍跪在地上的钱宝林。
他颇为不耐地开口道:“钱宝林,从今日起,你就去冷宫思过吧。”
钱宝林在听到怡妃有孕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已逃不掉惩戒了。
她跪伏在地,最后说道:“嫔妾冤枉啊!皇上明鉴,麝香的事真的不是嫔妾……”
萧泽锦起身道:“够了!来人,送钱宝林去冷宫。”
秦鸢听着钱宝林撕心裂肺的哭喊,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说什么绝不会轻饶,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
如今听到怡妃有孕,不还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了吗?
终究是宠了三年的妃子,又怎可能因她一个刚刚入宫的贵人而拉她下马呢。
帝王之心,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