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鸢微微低头，声音柔弱而带着一丝委屈：“嫔妾不敢怨怪皇上，只是……只是心中难免有些难过。若非今日这意外，恐怕嫔妾日后……”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似乎不忍说出那可怕的后果。
萧泽锦听罢，心中更是愧疚。
他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丝，宽慰道：“央央，别多想，有朕在。”
秦鸢闻声，眼神如同一汪深潭，表面平静，却隐藏着微妙的涟漪，那眼底深处，似有一丝不甘和失落在悄然流转。
她吐出一口气，微凉的脸颊小幅度地蹭了蹭他的掌心。
这满含信赖与依恋的动作让萧泽锦的心止不住地发软：“央央，你先去内殿好好歇着吧。这里的事交给朕处理。等处理完了，朕再去好好陪你，可好？”
秦鸢抬头看着萧泽锦，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她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萧泽锦沉默地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内殿门后，面上的柔意才尽数消散。
冯文启带着人来到淑明宫外，脸上带着谦和的笑容，对守门的宫女道：“烦请通报，皇上有请怡妃娘娘。”
守门的宫女微微一怔，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传召感到意外。
她迟疑片刻：“奴婢这就去禀报。”
说完，她转身快步走进宫中。
不多时，一位年轻的宫女匆匆出来，对着冯文启行礼后才问：“冯公公，娘娘问，不知皇上召见所为何事？”
冯文启的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惯常的假笑，他的眼睛眯起，流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具体缘由咱家不知，娘娘去了自然就明白了。”
那宫女听到这个模棱两可的回答，眉头不自觉地皱了皱。
她张了张嘴，似乎还想再问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抿着嘴转身回去复命。
殿内，怡妃正对着铜镜整理妆容，听到宫女的回报，纤细的手指一顿，眼中浮现出一缕不安：“冯公公没说别的？”
宫女摇摇头：“回娘娘，冯公公只说去了就知晓了，没有透露更多的东西。”
怡妃咬了咬下唇，转向铜镜，仔细端详自已的容颜，指尖缓缓拂过眉梢。
片刻后，她淡淡地说：“告诉冯公公，本宫这就去，容本宫更衣。”
宫女应声而去。
怡妃站起身，缓步走向衣柜，伸手抚过一件件华丽的衣裳，最终选定了一件淡雅的浅青色长裙。
在秀宜的帮助下换好衣服后，怡妃又检查了一遍妆容，确保每一处细节都无可挑剔。
就在秀宜准备扶她出门时，怡妃突然停下脚步，侧头低声道：“秀宜，把那个小匣子拿来。”
秀宜脸色微变，但还是恭敬地应了一声：“是，娘娘。”
她来到一个不起眼的檀木柜前，打开上层抽屉，从最里侧取出一个小巧的玉匣。
秀宜捏紧了玉匣，看上去有些犹疑，在那站了几息之后，才回到怡妃身边，将那匣子递到她的面前。
怡妃没有接过玉匣，而是凝视着它，眼神更是难懂的复杂。
她抚过匣子表面雕刻的花枝，仿佛在回忆着什么。
半晌，她才轻轻叹了口气，缓缓打开匣子。
匣中静卧着一枚食指指盖大小的深褐色药丸，它的形状并非完美的圆形，而是略显不规则。
隐隐的药香从其中逸散而出，仿若添了一层朦胧的薄纱。
这颗药丸，是她在江南做艺妓时得到的珍贵之物。
那时的她，还只是一个为生计奔波的小女子，每天都在勾心斗角中求生存。
做艺妓的日子并不轻松，也算不得干净。
若有幸被富贵人家的老爷看中纳进房内，也少不得要耍些肮脏的手段争宠。
因而才会有这样那样的“药”。
怡妃的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一丝苦笑，她当年费尽心思得到这颗药丸。
没想到，兜兜转转这么多年，她从风月场所的艺妓成为了高高在上的怡妃，却依然逃不过要用这种手段保住自已地位的命运。
她拿起药丸，在指尖把玩，它既是她的救命稻草，也是她最后的倚仗。
秀宜见她要将药丸送入口中，连忙道：“娘娘，您真的要如此做吗？这……这可是欺君之罪啊！”
怡妃停下动作，扭头看向她：“秀宜，你不懂。本宫已经没有退路了。”
“你瞧瞧，如今皇上还记得本宫这淑明宫吗？自从殷贵人进宫之后，他就再也没有主动踏足过一次。”
她自嘲一笑，声音中带着深深的落寞：“唯一将他留下的那次，也是费了本宫九牛二虎之力。而那个药......那个药更是不可能再用第二次。”
秀宜捧着玉匣，眼中满是担忧和不忍，但她知道自已无法改变主子的决定：“娘娘……”
怡妃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这个曾经为她所救的宫女，轻声道：“秀宜，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守口如瓶。”
秀宜含泪点头：“奴婢明白。”
怡妃随着冯文启走进清漪苑，当她踏入殿内，目光立即落在了地上那个熟悉的香囊上。
她心中一惊，虽早有预料，但实在是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快就被发现。
萧泽锦冷冷地看着她：“怡妃，你可认得这个香囊？”
怡妃神情自然，无一丝慌乱：“认得，这香囊是臣妾生辰那日赠给皇上的。”
萧泽锦盯着她，又问道：“那你可知道，这香囊的布料上浸有麝香？”
怡妃一怔，不可置信地扫了那香囊一眼：“麝……麝香？这……这怎么可能？臣妾并不知情……”
萧泽锦语调平缓，却暗含警告：“不知情？怡妃，这是你亲手交给朕的。”
怡妃听着他的质问，心里酸涩不已：“皇上明鉴，臣妾真的不知此事。若真有麝香，臣妾又怎会日日佩戴，觉得安神效用甚佳，才献给皇上。”
萧泽锦的手指在锦枕上轻轻叩击，节奏缓慢而有力。
怡妃见状又道：“臣妾并非此香囊的制作者，仅是借花献佛，若有冒犯之处，还请皇上恕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