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贵人抬手擦了擦脸颊上的泪痕,依旧满是不甘和焦虑,她咬着嘴唇:“可是娘娘,嫔妾准备许久的中秋宫宴献艺……如今全都泡汤了。”
“这可是在皇上面前表现的大好机会啊!”
她垂下头,声音越来越低:“嫔妾……嫔妾往后该怎么办?”
皇后听罢,拇指指腹揉弄着手中圆润无瑕的佛珠,道:“后宫之中,凡事都要徐徐图之。你且好好养身子,其他的事交给本宫便是。”
“你还年轻,不急于一时,以后总是有机会的。”
赵贵人还想反驳,却被皇后轻轻按住了肩膀。
“听本宫一句劝,这后宫里,最忌讳的就是操之过急。你如今最要紧的是养好身子,稳住自已的位份。待时机成熟,自然有你大展身手的时候。”
赵贵人失色的唇瓣紧抿,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娘娘……嫔妾听你的,只是……”
话未说完,她便止住了。殿内一时寂静无声,只有微风拂过窗棂的轻响。
皇后收回手,转而握着丝帕,指尖在刺绣上缓缓:“你我同是赵家女,难道本宫还会弃你不顾吗?”
这句话仿佛一剂强心针,让赵贵人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是啊,她们背后可是同一个家族,皇后就算看在父亲的份上,也定会对她多加提携。
赵贵人望向皇后,眼中满是依赖和感激:“多谢姐姐,是我太过急躁了。”
皇后微微颔首:“你明白就好,记住,赵家的荣辱,如今可就全系于你我身上了。”
赵贵人恭敬地行了一礼,这才退出殿外。
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长长的回廊尽头,留下皇后一人立在殿中,眼神深邃,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司设监向来动作很快,又得了皇后亲令,是一刻都不敢耽搁。
晓雪斋内外忙碌一片,司设监的人来来往往,将孔贵嫔的物件搬进这座即将成为她新居所的院落。
同时,也不忘收回那些象征修容位份的物件。
孔贵嫔静静地站在院中,目光平静地注视着这一切。
“娘娘……主子。”露萍小声提醒,“您身子才好,进屋歇息吧?外头风大。”
露薇因为攀咬秦鸢,被震怒的萧泽锦当场赐了杖毙,现下孔贵嫔便让曾经的二等宫女露萍跟在她的身边。
孔贵嫔摇头,眼神凝视着那些忙碌的身影:“不必,我想再看看。”
她的声音轻柔,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释然。这份平静,连她自已都感到些许惊讶。
不过短短几个时辰,她的新居便已收拾妥当。
既熟悉,却又分外陌生。
夜幕低垂,如众人所预料的一样,皇上今晚没有进后宫。
昭庆宫内,烛火摇曳。
秦妃静坐在镜前,右手轻抚着微微隆起的腹部,眸中自然流露出一丝温柔和期待。
然而,当芸若轻声禀报近日发生的种种事情后,她的神色骤然变得复杂起来。
秦妃蓦地转身,目光如刀:“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芸若低头应是,不敢直视她此刻阴晴不定的脸色。
秦妃站起身,踱步至窗前,看向宣德殿所在的方向,眼底的懊悔和不甘怎么都压不住。
“没想到......”她喃喃自语,“没想到那个丫头竟能如此得宠。”
回想起当初决定将秦鸢送入宫中时,秦妃曾认为这不过是一颗可有可无的棋子。
她原以为,以自已的聪明才智和家族背景,完全可以掌控局面。
可如今,事态的发展却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料。
“狐媚子……”秦妃咬牙低语,“和她那个不要脸的生母一样,尽会使些勾引男人的手段。”
这话语中充满了不屑和怨恨,仿佛要将心中积压已久的不满一并倾泻而出。
芸若轻声开口,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娘娘,奴婢斗胆提醒您,当初您不是想让四姑娘为您固宠吗?可是……自从她进宫之后,皇上可曾主动来看过您一次?”
这话如同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秦妃心中的怒火,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刺骨的寒意,她的心亦随之猛地沉了下去。
秦妃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
“是啊,当初若是听了母亲的话……若是再多想想,也不至于……”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听不见了。
后悔的情绪如潮水般涌来,她懊恼地想着:早知如此,当初就该三思而后行。没有想清楚就让秦鸢见到了皇上,这无疑是引狼入室,自掘坟墓。
秦妃低头抚着微隆的腹部,微敛着眼睑:“只要本宫生下皇嗣,就没人可以动摇本宫的地位。”
芸若听闻此言,想起秦妃先前不幸失去的两个孩子,心中不免感到万分担忧。
好在她日日待在宫中不再外出,倒也能免去不少算计。
芸若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劝诫的话,扶着秦妃往床榻走去。
许是出了这档子事,往日里总有些风吹草动的宫闱,之后的几天却出奇地安静。
皇上也似乎被朝政缠身,几日来只进了一次后宫。
那日,是秦妃派人到垂拱殿送了羹汤,请他去昭庆宫小坐,在那待了半个时辰。
直到中秋那日。
皇后取消了早上的请安,秦鸢难得睡了个好觉,直到辰时才悠悠转醒。
“主子,该起了。”苏芳轻声唤道,手里捧着前一日便挑选好的宫装。
秦鸢伸了个懒腰,慵懒地睁开眼睛:“今日倒是睡得舒坦。”
苏芳帮秦鸢穿好衣裳,开始为她梳妆打扮。
可平日里总是笑盈盈的苏芳,今天却眉头微蹙,嘴角紧抿,脸色明显不太好看。
秦鸢从铜镜中瞥见苏芳的表情,转过身来,问道:“你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
苏芳低着头,手上动作不停,声音里带着一点压抑的怒意:“回主子的话,奴婢没事。”
“只是……”她顿了顿,抬起头,显出眼中的愤懑,“奴婢听说文忠侯和侯夫人今日要进宫,想到他们奴婢就……就心疼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