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该见的人,就没必要继续参加这宴会。
“书锦,让人给母亲传个信息,方才宴会上没见到七皇子,可能快死了,让母亲救他一命”
方才席上继后来的迟且精心装扮的面容依旧能看出乌青,箫景策也不在,想到暗卫的传音,恐怕他是毒发了。
书锦心里不太乐意,他死了最好,当初就是皇室给自家郡主下的毒。但还是唤过护卫叮嘱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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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的梆子声还未散尽,金丝楠木马车己碾碎最后一粒星子。车辕上錾刻的缠枝莲纹映着熹微晨光,将徐州城墙的青砖都镀了层鎏金。
车壁内嵌的错金银博山炉仍吐着安息香,缕缕青烟顺着翡翠铃铛的镂空花纹盘旋而上。车身忽地轻晃,窗棂外透进的朝霞在紫檀木地衣上碎作万点金鳞,却半点颠簸也未传进这方寸之间。
江望月懒懒支起半身,足尖无意间碰到车壁暗格。整面东珠帘应声而落,犀角雕的妆奁徐徐展开,露出盛着玫瑰露的掐丝珐琅瓶。孔雀翎织就的软毯下,温着昨夜未尽的君山银针。就连车顶垂落的缨络,都是用药玉珠子串成的避毒帘。
书锦听到声响挑起珠帘,手里端着碗药
“郡主若还困,喝了药再睡会吧,虽然马上就要进城了,但到二房那儿还要一会儿呢。”
江望月接过药碗摇了摇头“不用首接去二房那儿,先停下来,我要采采风。”
在昨日进宫赴宴之前,就己经安排人去查了一下那所谓有权势的人,收到的回信很仔细,也挺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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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时的日头正毒,江望月的鎏金马车拐进朱雀街时,正撞见江明轩的马鞭抽翻豆腐摊。那二房庶子踩着老丈的脊背,金线蟒纹靴碾着满地雪白豆花
"本公子要的人,便是阎王也留不住!,还敢用木簪扎我!"
被侍卫按住的布衣少女满面泪痕,粗木簪折成两截。周遭百姓缩在店铺里,烧饼铺老板娘死死捂住小儿眼睛,檐下算命先生摇头叹道:"造孽啊..”
"我倒不知,镇国公府的威风都使到市井来了。"清泠泠一声笑,月白衣袂掠过满地狼藉。江望月手中金鞭破空炸响,江明轩头顶玉冠应声而裂。
"江望月!"江明轩捂着散乱的发髻暴跳如雷"你竟敢...
"啪!"第二鞭抽在他膝窝,锦衣公子噗通跪进豆花渣里。江望月足尖挑起他下巴,鎏金护甲映出那张扭曲的脸:"不过是个姨娘扶正生的,真当自己算个主子?"
随即俯身冷笑,"你爹见了我爹尚要行半礼,你算什么东西?"
侍卫们刚要拔刀,书锦冲上去一巴掌扇在为首的脸上叱骂“瞎了你的狗眼!分不清主子了?!”
“既己分不清自己主子就没活着的必要了,书锦,遇到这样的事不要吵闹,拖下去喂狗就行”
江明轩的侍卫被拖下去后,方才还嚣张的人,此时颤抖着跪在江望月身前不敢多说一个字。
众人霎时跪倒一片豆腐老丈颤巍巍抬头,却见那神仙似的姑娘一脚踹在江明轩肩头:“赶紧滚回府去,等会我再和你算账.”
江明轩连滚带爬双脚并用的爬上马时,江望月正弯腰拾起那半截木簪。少女战战兢兢接过,却见贵人指尖夹着锭银子:"去买把铁簪,"她转身登车,月白裙裾扫过地上玉冠碎片,"这世道,软骨头才用木头的。
茶棚里突然爆出喝彩,卖炭郎抡起扁担砸向逃窜的江明轩:"姑娘说得对!"满街百姓忽然活过来似的,烂菜叶混着碎石追着江明轩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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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府老宅
朱漆大门"哐当"震响时,檐角铜铃惊起三只寒鸦。江明轩拖着沾满豆花渣的金线蟒纹靴冲进正厅,发冠歪斜地挂在耳际,脖颈上那道鞭痕正渗着血珠。
"父亲!您要给我做主啊!"他扑跪在青石地上,膝头淤青透过裂开的锦裤渗出血色,"江望月那贱人当街抽了我三鞭,还说...还说二房连她院里洗脚婢都不如!"
正厅上首的江乔木手一抖,汝窑茶盏在案几磕出清脆声响。他望着儿子衣襟上干涸的豆腐渍,喉结滚了滚,终究只挤出一句"去把门关上。"
屏风后转出个穿赭色襦裙的妇人,鬓边金步摇乱成风中残柳:"我的儿啊!"二夫人扑上来捧住江明轩的脸,丹蔻指甲掐进他臂弯,"那毒妇竟敢伤我江家血脉!老爷您听听,这江望月如今连血脉亲族都不顾了.....
"够了!"江乔木突然拍案,震得博古架上仿制的青铜爵嗡嗡作响。他盯着正中那幅褪色的《松鹤延年图》——真迹早在五年前就献给了镇国公书房,喉间泛起的铁锈味比汤药更苦"明日带着南海明珠,去给你堂姐赔罪。"
江明轩猛地挣开母亲的手:"父亲您疯了吗?她当街踩碎我的玉冠!"
"就凭你今日强抢民女的行径,便是将你捆去顺天府,为父也不会多说半句!"江乔木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漏出的血丝染红案上拜帖——那正是今晨镇国公府送来的秋猎请柬。
江明轩红着眼不甘心吼道“父亲就这般不管孩儿?!万一她江望月杀了孩儿呢!”
江乔木用帕子裹住咳血的拳头,浑浊的眼珠盯着儿子脖颈鞭痕"你堂姐的'千机'毒,是圣上亲赐的,鹤顶红都压不住的。"
他忽然神经质地笑起来,指着厅外那株病梅,"咱们二房......不过是主宅养着逗趣的雀儿。别说是杀了你,就算是杀了为父,也没人敢吭声的"
屋内传来瓷器碎裂声,小丫鬟抖着身子跪在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