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起伶常年在东北一带活动，猛的来到沿海地区还是很新奇的，他左看右看，时不时指着某处和墨云说着什么，墨云感觉她体会到当初黑瞎子带自己时的感觉了。
她总觉得张起伶比自己大十二岁只是大在了年纪上。
“云，我想要那个。”
墨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去，看到一个小摊位在卖铜火熜，想到家里只有一个，就带着他上前买了一个，付钱时却被张起伶抢了先，他把东西点燃递到墨云手里：“家里的太小了，这个大一点，暖和。”
墨云就捧着暖炉和他一起在街上买着东西，不得不说大点的确实暖和。
看到报纸，墨云习惯性的要了一份，因为黑瞎子每天都看，她下意识就要了一份，想到黑瞎子以后不在家，她也决定每天买一份。
主要是想关注一下前线的战况，往常从不关注这些的墨云，也开始关注上面的伤亡情况。
提着大大小小的东西回到家，己经快要中午了，回到家小猫儿就蹭着张起伶的腿。
墨云看着这一幕想骂它白眼猫，天天给它供着鱼还狗腿的蹭别人，真是分不清大小王。
许是注意到墨云哀怨的眼神，张起伶弯腰抱起踏雪刻意摸了摸，故作苦恼的说：“它好粘人。”
墨云瞥了他一眼，去厨房了，张起伶笑着抱着踏雪在房檐下玩。
日子一天天过着，张起伶的伤由于墨云的特制药好的很快。
转眼间就要过年了，墨云在过年前几天，发现自己月事没来，有些惊诧，首到把上脉后，她欣喜至极，但是很快，她的脸色逐渐失望下来，孩子是有了，孩子的胎像很不稳。
她没有告诉张起伶，怕他担心。
她每天给自己煮保胎药，张起伶不懂，墨云说这是补身子的药。
“什么补药要天天喝？你怎么了？”
墨云若无其事：“体寒。”
张起伶半信半疑，但还是选择相信她。
墨云最近开始练针灸，书上西医中医的字迹不一样，看起来像是两到三代人的记录，精华溶于一本书。
墨云学的很认真，她过目不忘的本领也发挥的淋漓尽致。
她开始拿张起伶练手，张起伶看着墨云在自己身上扎的都快成刺猬了，有些心里没底：“云，要不…咱不扎了？”
墨云却不乐意了：“怎么，你身体哪不舒服了？你要知道，现在你的牺牲，会为以后的你带来多大的好处！”以后你要是病了，不还是得让我给你放血。
张起伶无言以对。
过年这天，不冷不热，倒也惬意，除了没有黑瞎子在。
墨云又在看报纸，张起伶把火炉的火添得更旺：“战况如何？”
墨云看着报纸，神色晦暗不明，笑了一声：“不知道，你说，人是该往前走，还是往后走？”
张起伶烤着火，虽然这里的冬天不如东北冷，但还是习惯性的就烤着火，火边的踏雪在呼噜噜的打着盹，一切都充满生活的气息。
对于墨云来说，缺少了黑瞎子的新年，不是新年，但是身边的张起伶，也是很重要的朋友。
久久等不到张起伶的回应，墨云才注意到张起伶己经睡着了，墨云不禁失笑：“睡得真快。”
张起伶就静静地坐在凳子上，身上披着大衣睡着了，自从他来到杭州小院，他的精神好像就松懈下来，有时候睡得过于沉了。
墨云有些奇怪，以为是不是生病了，结果把脉发现他只是太累了。
墨云看他这样，也不吵，静静地坐在凳子上，看着窗外的夜空，墨云感觉小腹一痛，心里暗道不妙，赶紧去重新热了一碗保胎药，喝完后重新回到堂屋，发现张起灵居然还在睡觉，踏雪窝在他怀里也睡着。
宁静，安逸。
墨云有些奇怪，为什么在张家本家那么安逸的环境时，他都没有过这样的安宁。
她继续坐在堂屋，等待着新年的到来。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惊醒了张起伶，窗外的烟花照亮了黑暗的院子。
墨云看他可算醒了，忍不住调侃：“你真能睡，像是只冬眠的熊。”
张起伶笑：“黑瞎子才是熊，他冬眠么？”
氛围稍微有点温度。
墨云之前从未觉得新年时会有孤独感，但是这次她感觉到了，即使身边明明有人。
她看着和黑瞎子的同一片天空。
黑瞎子这边的情况不好，这边没有鞭炮，没有烟花，只有炮火连天。
他刚一手拖着一个战友到了安全地带，战友心有余悸的喘着气，感激的看了黑瞎子一眼，黑瞎子只是点了个头，刚刚太累了，他打算喘口气歇会。
战友看黑瞎子的手上没有手套，冻得通红，掏了掏胸口的衣兜，居然掏出一只残缺的手套。
战友神色有些落寞，微不可察的叹口气，笑着递给黑瞎子：“小彦，你的手都冻红了，这是我刚刚从小五身上扒下来的，你戴着吧。”
小五此时己经僵硬了。 黑瞎子看了一眼远处小五的尸身。
那是个很小的孩子，才十五岁，家里排行第五，也仅仅剩他一个了，大家都喊他小五，他明明下午还和黑瞎子说，回家后他就能娶媳妇了，就可以让父母在天之灵安息了。
黑瞎子心里纵然有万般无奈，最终化为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他的手套刚刚给了伤员，看着战友手里的手套，接了过来，战友看他因为小五的事情有些黯然，强颜欢笑：“小五没得时候是一下子就没了，不疼。”
黑瞎子苦涩的点了点头，抬头看向战友，这个大汉，脸上也满是血污，眼里却闪着希冀的光。
“我们一定能赢的，小彦。”
黑瞎子正要说什么，却听“砰”的一声，温热的粘稠液体溅在他的脸颊上。
他大脑一片空白，低头看去，脸颊上被溅射的块状物体掉落。刚刚还在说话的战友，己经没有一个完整的头颅了，身子沉重的歪在土地上。
子弹擦着黑瞎子的身体而过，他来不及多想，只能迅速重新找掩体躲着。
他大口喘着气，心里的怒火燃得更加旺盛。捡起战友的枪，倒出子弹，迅速按到自己的枪里，瞄准射击敌人的方向，在连续击杀十几人后。随着一声近距离的枪响，他只觉得心口一痛，低头看去，心口一个漆黑的弹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