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瞎子环抱双臂倚靠在柱子上,注意到张起伶那复杂的眼神,最终还是没忍住: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该对她负责。”
“什么?”
“我不傻,我能看出来,云小产了。”
“??你在想什么?咱们相处快一个月,她什么时候夜不归宿过…你这是什么眼神?你不会…你不会?”不会以为墨云怀我崽了吧?
张起伶一脸我懂的的表情点头。毕竟他很多次都看到黑瞎子不是从墨云房间出来,就是看到墨云呕吐,那不就是孕吐么。
虽然他不知道男女之事,但是他知道女子在怀孕时就是会呕吐,嗜睡…思绪飘回到墨云总往床上趴…
“?”
黑瞎子气笑了,他也想当孩他爹,呸,什么孩他爹,墨云还是个黄花大闺女,连月事的知识都没人教。
想到这年代的女性都比较含蓄,他最终没有把墨云只是来月事这件事告诉张起伶。
墨云也不知道张起伶以为自己小产了,于是三人保持着微妙的平衡,反正目标一致,就是饮食清淡,不能着凉。
中午时墨云再来到餐桌前,入目皆是蛋,水煮蛋,蒸蛋,炒蛋,都是族里养的走地鸡下的蛋。
想到被张起伶逼着吃下西五颗鸡蛋的情景…墨云吃了两口,以身体不适的理由离开了厨房。
张起伶有些执着于给墨云鸡蛋,临走前还在墨云兜里揣了两颗蛋。
在吃完饭后,本以为墨云应该还在房间,却在路过练武场时,看到墨云拿着她的剑,和张海课交手。
之前在墨云言语间得知,她好像有过一个师父,所以她现在的一身功夫都是那一个师父教的。
她身体的柔韧程度超乎想象,很难想象一个姑娘能在九年内就练成到刚柔并济。
刚开始张海课的出招能看得出来在故意放水,但似乎墨云意识到了,攻势逐渐迅猛起来。
一剑毫不留情的刺向张海课的胳膊处,速度快到张海课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刺破了衣服。
张海课意识到小看这姑娘了,也加快了攻势,费力的挡下墨云横劈过来的剑,铮鸣声响起,二人硬是把好好的斗剑变成了角力。
墨云不服他放水,张海课则是觉得这姑娘还挺有能力,一时都没有要分开的意思。
墨云的小身板真的看不出能有这么强的爆发力,她眼看僵持不下,猛的发力使他的剑刃竖了过来,而她自己迅速后撤,撤出张海课的进攻距离。
正要进行第三轮进攻,却被张起伶叫停了,他对张海课使眼色,张海课接受信号,收回剑冲墨云笑笑,拍了拍她的肩膀:
“墨姑娘潜力无限。”
“海课哥,多谢赐教。”
黑瞎子虽然还是笑着的,但是行为举止间能感受得到非常不悦,首接扯着墨云的后领走了。
张海课看着二人的背影。
“确实很奇怪,她给我的感觉,就像是羊见了青草。我是那棵草,却甘愿被她吃。”
“这是在有玉佩的压制下,如若没有,你不一定能扛得住。”
黑瞎子这边扯着墨云的后领把她扯进屋里:“说了让你老老实实待屋里,你学人家练什么剑?”
墨云知道自己理亏,嘿嘿笑着:“闲着无聊,再说了,也要练功的。”
眼看墨云这副乖巧懂事的模样,实在是怪不起来。即使她不乖巧懂事,他也怪不起来。
墨云见他没生气的样子,开始擦剑。她真的擦的太频繁了,次次用完都要擦。
“你天天擦不怕把它擦坏么?”
“不会。”
“这剑的原主人,对你很好么?生前的时候。”
“算好吧。”
算好?如果不好为什么要在死前把祖传的武器给她?虽然跟一个死人争风吃醋并没有什么意义,但是那两把武器,看的黑瞎子是很碍眼。墨云居然还起了名字,什么凌仓,钰珏。
越想越窝火,黑瞎子耍赖一样躺倒在墨云的床上:“一时半会别下山了,早上我下山那时看到不少军阀,我和哑巴商量过了,咱们等等再离开,至少等这风头过去。”
看到墨云点头后,他又补充:“你上次说的想要分道扬镳什么意思?你不打算和我一起?你答应我和我一起看这个世界的。”
墨云听到这话,擦剑的手顿住,片刻后继续若无其事的擦剑,没有回复黑瞎子的话。
黑瞎子眼看墨云这态度,撑着上半身坐起来:“墨墨,你在骗我吗?”
骗?如果还有资格骗的话,可能就是骗吧。或许,永远都是一个人,对自己和身边的人才是最好的选择。
还记得那晚三人在夜谈,墨云还想邀请张起伶一同看看这个世界。
“你就当,我那天晚上喝多了。”
“可你那天晚上根本没有喝酒。”
“那天是我想的太简单了,小齐,我们注定不能一起。”
“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不管你愿不愿意,反正那天晚上话撂这了,你甩不掉我的。”
墨云扭头看着他,眼底神色复杂,黑瞎子看不懂那个眼神。
房间再也没有任何说话声。二人的对视仿佛蕴含着很多情绪。
黑瞎子很想知道墨云的过去和后来,他只参与了她人生中的短短一年,在那之前和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从未说过。
甚至包括在参与的那年,她也有很多事瞒着他。他并不曾真正的了解到她。
一个九岁孩子的好奇心和分享欲是不可估量的,可在九岁的墨云身上,根本就看不到这些。
她永远都淡淡的。在青铜门相遇后,墨云的性格发生转变还让黑瞎子以为墨云这些年过得很好。
可言语间还是充斥着对情感的迟钝。
之所以说她可塑性强,只是黑瞎子自我安慰的一种说法。
幼时他发现让墨云做什么,墨云都会去做,很听话,除非是让她伤害自己。
缺少了孩子的逆反心和活泼性。
那时他也小,墨云比他小了整整七岁。他只以为墨云是个长得像洋娃娃的乖女孩。
可是从那时他就很奇怪,一个乖女孩身上为什么还会出现伤痕。
自己只有在小时候犯错时,才会被额吉用竹条抽屁股。
那时的他想不通。
张起伶本想进墨云的房间,可隔着窗户看到房间内的二人气氛凝滞,也没有了打扰的心,他不想和墨云断了联系。说白了,她就是解药。不过这个解药,很特别。
……冬。
一个长相英朗的男人此时来到了一所破庙,风雪掩盖破庙中的孤坟。男人走近掉被掩盖字迹的风雪。心头一颤。
“你的付出,会得到回报,我相信我自己和白玉。”
他看到脚边插在土里己经被雪砸的几乎看不见的枯树枝,忍不住笑了。轻轻拿起来,在手中,好似那不是枯树枝,那是可以拉近距离的美好事物。
男人重新购置了树苗,在工人们开始种植后,离开了破庙,重新踏上属于他的旅程。
走遍这天下的路,找到最终的目的地。完成…那看起来永远也完不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