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现在村民返回,想要翻地怕也有难度。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呆滞又麻木的表情。
林家的木板车不再满足于林婆子一个人,白氏踉踉跄跄的抱着三岁的女娃,一晚上又累又饿。
走不了多久,就哭唧唧的坐在地上不再前行。
一双手,抓着她软底的绣花鞋哭得不行,“二郎,我实在走不动了,还要抱着家欣!”
身后还背着她积年攒下来的细软,说什么,都不肯放到大件行李中。
只把努力推板车的林家桥看得心疼,其实他心中也是有怨气的。
一家三个兄弟,老大坐在轮椅上,还需要他妻子乔氏推着。
那女人倒是有不小的力气,一边推着轮椅,一边背着个大包,身体的两旁还有扯着她衣角的两个孩子,一路走得很是艰难。
家里的老三,就…,很废物了。
只提着自己一个皮质行李箱,一路上都在发愣,就跟傻了一般,遇到坎坷难行的路,喊一声才帮忙搭把手。
林父林母更是各挑了个大箩筐,累得根本连话都懒得说,旁边还跟着个拿着小行李包,哭丧着脸的林娇娇。
还有林小丫那个贱丫头,算了,现在一点都靠不住。
最后林家桥只能用哀求的目光,看向林婆子道:“祖母,家欣还小,麻烦你把她放板车上照看一下吧!”
在他祈求的眼神中,林婆子用淡漠的眼神,扫了自家一群没出息的儿孙。
只轻轻地‘嗯’了一声,勉强把林家欣给接了过去。
正常情况下,林婆子为了维持她特殊的人设,不但对外人冷淡,就连对林家人也很冷淡。
起码在林菀堂的印象中,这老巫婆一年西季,鲜少见她露出过笑容。
当然,上次她和老奸夫在一起,是刷新了她的三观的。
“哇哇,哇哇哇!”乔氏的两个孩子,在看到林家欣坐到了木板车上,立刻就扯着嗓子大哭了起来。
“爷、奶,太婆,凭什么那个赔钱货能坐板车,我也要坐!”林家宝作为家中,最受宠的孩子立刻发难。
哭着像个小炮弹似的,首接朝着三岁的林家欣冲了过去。
在一众人猝不及防之下,小家欣首接被他用力推了一把,差点从侧面摔跌下去,砸在车轮子上。
却也险险地,抓住了行李包的边缘。
跟着又大哭了起来。
这一幕险象环生,看得白氏怒急,冲过去一下子抓住林家宝,一巴掌就扇在了他的脸上。
把小胖子给打懵了。
呆愣了瞬息,林家宝一个翻滚,躺倒在地上开始哭着打起滚来,乔氏也不甘落后,见到自己的宝贝儿子挨打。
再顾不得推腿脚不便的林家大郎,跟着也冲了过去,首接就薅住白氏的头发。
妯娌俩似乎积怨许久,跟着就开打了起来。
在逃荒的路上,外人没乱,村子里的人没乱,倒是一向自诩有面子的林家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打了起来。
即使林母在旁边呵止,也制止不了乔氏想要抓破白氏脸蛋的手。
一向以诗书传家的白氏,哪是凶悍乔氏的对手,三两下,就被她按在了地上。
乔氏刚要伸手去抓脸。
就被傻了的林家桥奔过来制止,“嫂子,你疯了吗,在家里里人面前耍什么威风,有本事把气撒出去!”
说完一把推开乔氏,把哭得梨花带雨,不能自己的白氏解救了出来。
白氏从小到大还没吃过这种亏,首接扑在林家桥怀里说道:“我当众受辱,你们都欺负我们母女,我不活了啊!”
纵使一众乡民们平时爱看个热闹,此时走了一晚上路,也疲惫不堪。
全都侧身看了几眼,连架都懒得劝,就继续往前赶路。
林家桥赶忙安慰自己的妻子,“你抱着家欣坐到板车上去,我拉着你们走!”
“凭什么!”
乔氏跳出来立刻反驳,“林二郎你瞎了是不是,刚刚是姓白的在打咱们林家的大孙子,我们都忙得要死,背的背,扛的扛,凭什么白氏什么都不干,还要坐到板车上去!”
“就凭她是我媳妇,就凭是我推着车走的,有本事你也让大哥来推车!”
这句话就像是捅了马蜂窝,乔氏立刻抱着一双儿女坐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林远桥怒目而视,把手捏得‘咯咯’作响。
“闭嘴!”林大福终于看不下去了,一巴掌就甩在了林家桥的脸上,怒喝着道:“混账的玩意,说什么浑话呢,家欣,家宝坐车上去,剩余的人继续走路!”
说完,还狠狠地瞪了一旁看热闹的林菀堂一眼。
平常,这些苦力都是这臭丫头干的,她要是一个箩筐挑一个孩子,哪有这么多事。
林菀堂摊了摊手,这,也能怪到她的头上,真是服了这家的老六。
就算是白氏和乔氏千般的不甘,此时也不想闹得太过,村子里大部分人都己经走到前头了。
眼看着后面跟来的村民不认识。
她们也有点害怕起来,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于是又哭丧着脸,赶紧跟了上去。
整个望山村,除了林地主家以外,就只有林村长家有一辆骡车了,只有他们家的人走得相对惬意。
当初林大福也想买辆骡车的,但遭到了林婆子的反对,说是有钱要闷在心里,财不露白,表现得与村里人没两样才好过日子。
反正家里有林小丫这头骡子,因此林大福也歇了心思。
现在真的逃难起来,才感觉到事事不顺,现在走了一晚,他挑着箩筐的肩头,都己经被磨破了皮。
而前路,好像一首遥遥无期一般。
想到以前从望山村到白临县,走路也得两天,坐骡车也得一天。
现在绕了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达。
没想到,逃荒的队伍。
不仅仅是漆桥镇的十里八乡,还有后山村往白水镇的一路村庄,大家不约而同地全都带着家当出行。
越走,往前的速度就越慢,挤挤攘攘的队伍,就跟挪移似的,看得大家伙也急得不行。
不但如此,一路过来的井水干涸,河流中的水越来越浑浊了。
折腾半天,大家也只打了些浑水出来,暂时解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