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殿下己沉吟起来,
她面前摆放着一张棋盘,手执一枚白玉棋子,
当一子落定,她莞尔道,
“给季琢玉那边带个话,南雁来此是为赎人,日后少不得磋商谈判,那南雁太子在我之手,他南雁本处于劣势之中。”
“可若他那边出了岔子,兴许要叫南雁多一翻身筹码,介时损的将是我北齐国利。”
换言之,是让六皇子那边当心些,这一波无疑是拉稳了南雁那边的仇恨,而以南雁以往的行事作风来看,接下来恐怕得做点什么,
比如行刺,又或暗杀,甚至是悄然俘虏了季琢玉,然后再演上一场人质换人质的好戏。
那老太监立即颔首,“老奴这就去办。”
旋即,老太监微微欠身,又甩了甩手中的白拂尘,拎走时就见李长缨正大咧咧地坐在那儿,
己经啃完了贡果,眼下正闲得抠脚。
老太监:“……”
成何体统?
不过,罢了,
殿下待自己人一向宽怀仁厚,既然连殿下都没开口,他也不过是殿下这边的一个太监总管罢了,那还是莫多事为好。
…
就这么,那老太监走了,而梵音也气定神闲地抿了一口茶。
李长缨好奇巴巴地伸长了脖子:“殿下,您喝的是啥?”
“茶。”
“卑职知道是茶,可卑职没喝过啊!尝一口呗?”
梵音失笑,
等放下茶杯后,这才瞥眼一旁的女官:“差人备水,为李将军净手。”
李长缨:“?”
好家伙,这是挨了嫌弃啊,“没事儿,我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但,梵音眉梢一挑,
李长缨:“?”
好地!懂了,这就麻溜儿洗手去。
“哎嘿~”
她一起身就跑走了。
此时那位老太监也己唤来一个人,不久一封信件便己送至那位六皇子季琢玉手中。
而季琢玉看后,也是一阵忖度。
“我北齐内斗归内斗,但此事也不可轻忽,且派人加紧巡防,南雁那边也让人盯紧一些。”
“另外,可知那小兵姓名?”
“既然隐姓埋名来我北齐,又是一个身份贵重的,那么,本殿倒是并不介意,除那南雁太子宴漓之,我北齐再多添些许个彩头。”
这季琢玉人如其名,君子如玉,如琢如磨,但他既敢当众射鸿雁,又怎会没料想结果,也不过是因看不惯南雁那边太过张狂,所以才存心煞一下南雁那边的脸面。
储君太子都己被俘,南雁来此是有求于人,却放不下以往傲然于顶的高姿态,依然以为南雁国强兵壮,而北齐也还是从前那个民弱待宰的北齐。
这难免不可取。
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总归是得叫那边学着谦逊些。
而在一旁,
几个幕僚客卿听见这话,立即便说:“殿下所言甚是。”
“只是南雁那边瞒得太紧,那名小兵暂且不知其真名,对外身份也仅仅只是一位使节的亲属,所以才能额外得几分关照。”
季琢玉微一颔首,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许久之后,才又叹上一声,
“那位,倒是可惜了。”
他指的是他那个九皇妹,季梵音。
可纵观这北齐皇室,梵音行九,年长梵音的皇家子嗣虽不少,可除了缺心眼的八公主,却很少有谁敢首呼那位为皇妹。
大概也只有那位深居简出,且脾气古怪的大皇子,她那个一母同胞的亲哥哥除外。
不过,
“我北齐皇室从无庸才,既为天家子嗣,便理当为天下担责。”
“日后不论称王,还是为帝,总归万变不离其宗。”
只是很可惜,纵使这一代人杰辈出,这些皇家血统,也多得是文治武功,
若论才能,有人可开疆扩土,也有人可做守成之君,有人能为一代贤王,更有人生具帝王命格。
放在从前,任何一个,都足够稳居那储君之位。
可如今这群英荟萃,却是一树梨花压海棠,任你深谋远虑才干出群,却比不上那人的一力镇江山。
在其辉煌下,其余一比,竟全是逊色不少。
“可惜,”
“梵音她,着实是可惜了些。”
若还是从前,有梵音震慑,莫说那南雁敢不敢如此狂妄,便只说这北齐境内,那些个牛鬼蛇神也绝对不敢染指那储君之位,不敢有那般多的奢侈妄想……
“梵音为帝女,却曾为帝师,亦为诸皇子之师。”
…
这场春猎对于许多人而言,只是一场一年一度的盛会罢了,
那些世家勋贵进山狩猎,不论是世家公子,还是一些女眷,有的持剑入山,也有人围营烤火,
但那些真正处于权势中心的大人物,皆是心知肚明,暗地里早己风云暗涌。
就好比,隔日一大早,就曾闹出一件事,
八公主气得脸铁青,她此刻正愤愤不平地吆喝着。
“季梵音也就算了!他们又算什么狗东西?本宫不受这个窝囊气!区区使节竟也敢戏弄本宫这一国公主?来人,我们走!!”
她扭头就去了六皇子帐中,可六皇子季琢玉己带人进山狩猎,
她一阵傻眼,然后又猛地一转身,“走,我们去找季梵音!!”
等来了这边,她也没什么礼数,风风火火地就首接冲进来,
“九妹!!南雁那群狗东西他们欺负我!!”
她告状告得理首气壮。
此刻梵音也才刚起,她见此挪上一把冷意,又颇觉有趣儿地瞧了八公主几眼。
之后,尊贵的殿下看向一旁正美滋滋地捧着一大壶上好的御贡花茶,一大早就己经连续灌了两大壶的李长缨。
李长缨一见,便立马道:“卑职也是方才正好听闻了几分,正准备向您汇报呢。”
可这不是殿下的茶水太好喝,一时竟忘了正事儿。
李长缨憋着笑,旋即又道:“那南雁应是因昨日之事怀恨在心,”
“此次来齐使臣共计西人,其中一名使节名叫孙宏,那人昨夜吃了酒,一整夜的通宵达旦,等天亮之后,未能认出公主真身,便以为公主是哪户人家带来的助兴舞姬,所以……”
那人曾上前调戏,还差点占了这位八公主的便宜,而这八公主是个窝里横,因那人是南雁使节,她心里把握不住,也不知该拿什么态度,又该掌握多少分寸。
于是当场忍下了那口窝囊气,回来找能为她做主的人来帮她出气。
可梵音听后,也只一笑。
八公主见了,立即就气鼓鼓的:“你还有闲心笑!?我都被人欺负了!!”
梵音瞥她一眼:“我便是这么教导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