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大厅里,陈管家正和一个背对着门的男人说话。男人身材高大,穿着黑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身。
祁晚的呼吸停滞了。
男人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片平滑的苍白皮肤。
"祁小姐,久仰了。"一个声音从男人腹部传来,语调却异常清晰,"听说您对我家的历史很感兴趣?"
祁晚双腿发软,本能地后退几步,后背抵上了楼梯扶手。
男人——如果那还能称为人的话——向前走了一步,陈管家站在一旁,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
"别害怕,这只是个小把戏。"无脸人说着,抬手在脸上抹了一下,五官突然浮现出来,变成一张普通的中年男人的脸,"开个玩笑而己。我是徐世安,归水居现在的主人。"
祁晚心跳如鼓,喉咙发紧:"徐...先生?您就是写信邀请我的人?"
"正是。"徐世安笑了笑,眼角堆起皱纹,"吓到您了?抱歉,我们徐家人向来有些...不同寻常的幽默感。"
他示意祁晚到客厅坐下。陈管家端来茶具,动作娴熟地泡起茶来。祁晚注意到,徐世安的手腕上系着一根红绳,和陈管家脖子上那道勒痕的颜色一模一样。
"听说您发现了《归水居志》?"徐世安啜了一口茶,"那是我曾祖父徐明远的日记,记载了不少家族秘辛。"
祁晚握紧茶杯,热度透过瓷器传到她冰冷的指尖:"徐先生,我想知道...林婉君是谁?"
徐世安的动作顿了一下,茶杯与托盘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您为什么会问起这个名字?"
"因为..."祁晚从包里取出那张结婚照,"她可能是我祖母。"
客厅里突然安静得可怕。雨声、呼吸声甚至心跳声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诡异的、如同水下般的沉闷寂静。
徐世安和陈管家交换了一个眼神。老人放下茶壶,缓缓卷起左臂的袖子。在他苍白的手臂上,密密麻麻刻满了奇怪的符号,像是某种古老的符文。
"我就知道是她回来了。"陈管家——或者说徐明远——的声音突然变得年轻了许多,"婉君当年逃出归水居时,己经怀有身孕。我找了她六十年..."
祁晚的血液仿佛凝固了。她面前的这个"陈管家",如果真的是她祖父徐明远,至少应该有百岁高龄,但他的外表看起来只有六十多岁。
"祁小姐,您不是偶然来到归水居的。"徐世安向前倾身,眼睛里闪烁着诡异的光芒,"是水下的东西召唤您回来的。您祖母当年带着您母亲逃离时,打破了归水居的平衡。现在,是时候完成那个仪式了。"
"什么仪式?"祁晚声音发抖。
"水守仪式。"徐明远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雨中模糊的水池,"归水居建在水脉之上,需要活人镇守。当年选中的是戏班子的一个女伶,但她怨气太重,反而让宅子不得安宁。后来法师说,必须用徐家血脉的女子才能平息..."
祁晚猛地站起来,茶杯翻倒,茶水在桌面上漫延,形成一个奇怪的形状,像一只伸开的手:"你们想用我当祭品?"
"不,您误会了。"徐世安摇摇头,"您己经是祭品了,从您踏入归水居的那一刻起。您没发现吗?您的记忆正在消失,而'她'的记忆正在取代..."
祁晚突然意识到,自己确实记不清来归水居之前的事情了。她的公寓是什么样子?她的同事长什么样?甚至连母亲的脸都变得模糊不清。相反,一些不属于她的记忆碎片却不断浮现——唱戏的声音、手腕被红绳勒紧的疼痛、水灌入肺部的窒息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