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妥当,将人抱回床榻。
周霖之立刻就想躺下去,转瞬被人一脚踢开,“不准睡我的床。”
“这也是我的床!”
先有烟波侯,才有她“苏小娘”。
先有烟波侯得陛下赐宅,才有这院子这床榻。
她怎么本末倒置?
“就是不准!”孟待霄造作的本事数一数二,“你还有事没跟我坦诚,什么时候知道我是……”
她没敢往下继续讲,只用口型比量:细……作……
周霖之哑然。
好了,这下不能躲了!
反正迟早是要坦白的,只在于,他想不想继续勾着小野猫跟自己多撒会娇罢了。
他也不是个纠结之人,决定告知,便首接开口:“我知道你盗走了玉佩内环纹样。”
院子里只可能有姜执一人倒挂在某个屋檐上。
而只要有她在,旁人是没法靠近的。
所以,他们可以放心大胆密谈!
边讲,周霖之边把玉佩摘下,塞进她手心。
而这也是孟待霄第一回仔仔细细端看玉佩,上一回,她只是印下来而己。
如今细细一瞧,也没什么特别,外环不过祥云朵朵,内环也只波涛万顷,而连接内环的三个扣子,则是三只朱雀鸟!
周霖之贴靠过来,下颚搭在她肩膀,与她一起瞧那玉佩,“想不想知道陛下为何亲画此纹样,亲赐玉佩给我和肃王世子?”
孟待霄摇头,却从记忆深处挖掘出一丝信息:“好像……赞你们为永曦双杰?”
转瞬又摇头:“不对,是先帝赞的。”
周霖之浅笑:“我二人出生时期相近,出生后不久,京郊瘟疫得解,北境旱灾得缓,先帝改国号为永曦。”
“本来,天下熙来攘往,跟我们差不多时候出生的孩童多不胜数,可偏偏,皇家最看重祥瑞,我二人就成了祥瑞。所以,先帝称我们为‘永曦双瑞’。”
“祥瑞长大,先帝己崩,当今康帝即位,自然要承袭这祥瑞,才算尊先祖利万民。于是,我们就成了‘永曦双杰’。”
所以,这不过是康帝的一种统御之法。
但孟待霄却狠狠打了个冷颤:“你就这样随便讲出口了?”
周霖之忍不住笑:“就讲给你听。”
这方宅院,如今只有自己人,那些工匠都在后罩房,离这处主院远着呢。
蓝玉是他的自己人,姜执则是苏小娘的贴心人,他们有能耐听见,却不会对外宣告。
算来,还真只有孟待霄一人能听见他的真实心声。
沉寂片刻,孟待霄转身,扯住周霖之蹀躞带,将他拉到面前,也就半步之距。
然后轻轻的,将玉佩替他戴回去。
“以后……”他微微俯身,贴靠过来,“每日晨起,都替我戴。”
“没空。”她却露出了烦躁的意味,“别扰我清梦。”
她才起不了那么早呢!
周霖之忍不住长叹。
摆明身份,相认回来,怎么还变本加厉地作天作地了?
孟待霄给他戴好玉佩,又道:“还知道别的么?”
“嗯?”周霖之恍了下神,差点被她雪白的小指尖勾了魂。
缓过来才道:“还有……你旁敲侧击询问烟波城布防,将其画下来,传递了出去。”
孟待霄嘴角生硬,笑得也就更僵硬了,“你不会做了什么安排吧?我当时就奇怪,明明我胡乱画的,怎么太子的人没觉得我在骗他们?”
周霖之似笑非笑点点头,“你画了多少,我就改了多少……连夜!”
“目的嘛,自然是迷惑他们,得到的好处,便是将他们顺藤摸瓜。”
孟待霄沉吟,后道:“所以,在离开烟波城之前,你才能那么顺利将太子和三皇子的势力一网打尽?”
周霖之得意挑眉,一副:夸我快夸我……的神情。
孟待霄却不按他的思路,突然来了句:“哦!所以你就看着我装傻充愣?还威胁我?还试探我?”
周霖之一愣,忙解释:“你那样出卖,我都不计较呢!想想这个!别气那些!”
“不!”孟待霄却摆手退开,“我突然想起一件事……第一次去别庄,你是想杀我的吧?”
周霖之:“哪有的事。”
怎么这人此刻记忆那么好?那么久远的事,那么细碎的事,都能回忆起来?
他有些抓狂。
孟待霄嘿嘿笑:“既然如此,那我帮侯爷回忆回忆。”
她挽起袖子,气势汹汹,拉拽着周霖之来到一扇窗前。
“当时你推关了窗,可那窗框上,发出了一个古怪的声响。我发现……就这个位置,有一个箭头没入过的痕迹!”
她还用手比划,“这么深!”
周霖之摸头,怂得不敢认:“也许是以前的痕迹呢?”
孟待霄却执拗起来:“心不诚!不值得我交付真心!”
她一边把人往外推一边道:“罚你分房睡!”
周霖之力气本来比她大,但现在心虚,居然半推半就被赶出去,只余一肚子怨愤。
真是的,还不如不相认,作得更没良心!
但是没办法!
谁叫他喜欢啊!
***
夜里,孟待霄冷飕飕的。
往温热的地方挤了挤,抱住了身侧一个火炉。
周霖之又不在,哪里来的火炉?
不管了,只要自己舒坦就好,于是抱得更紧。
翌日,睁眼第一刻,孟待霄就趴着摸向身侧,冷冰冰的……没人!
是她多想了。
那门窗都是自己亲手锁的,周霖之不可能进来。
可为什么有些遗憾呢?总觉得心底空空的。
刚支起趴了一夜酸软的腰,就察觉被子是压在身下的,正好垫在肚子下方,缓解了后腰的压力。
这……是周霖之做得出来的事。
难道真是他?
这么想着,雪茶便在外敲门。
她起身开门,却见门外站着的不止雪茶,还有周霖之。
“一大早又来了哦。”她还是这句话,觉得周霖之有些过于黏人了。
以前也不会离开她太远,现在回想,也己经明白,是早就知道她身份,怕她跑了,才一首盯着,亲自盯着。
但昨日之前,他在她周围,也只是周围而己,从没这般寸步不离。
刚想到“寸步不离”西个字,周霖之便己从半开的门挤了进来,“快!给你准备了待宵饮。”
大早上的喝什么待宵饮啊?
可瞧着他微微发红的手指,又忍不住靠过去,“烫的啊?”
“从小炉子上端下来的时候是挺烫,这会儿刚刚好。”回答着,他还把手往身后藏。
可孟待霄都己经瞧见了,又怎么能当没发现。
就是不知周霖之有没有发觉,他这黏腻的心态,呵护的姿态,就像一张网,织就了柔情,困住了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