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角垂落的秋雨叩击青石板的声响宛如碎玉乱琼，林晓瑜蹬着凤凰牌单车掠过胡同口的青苔斑驳处。车筐里叠成巍峨的琉璃塔般的"林氏阿胶糕"包装盒，在暮色里泛着琥珀色的柔光。当清脆的叮铃惊起檐下灰羽时，振翅声划破雨帘的刹那，正撞见三哥林建民蜷缩在斑驳的柜台后假寐——那团墨色影子仿佛从水墨画里洇出来的，唇畔犹沾半粒晶莹的乳白，案头瓷碗里斜躺着几粒淡青色药丸，恍若被遗落的星辰。
"香港订单追加到五百斤！"林晓瑜甩着被雨打湿的麻花辫，空间里新增的灵泉认证系统正在闪烁红光。今早送检的阿胶样品中，三盒检测出敌敌畏成分，此刻正躺在空间保险柜里泛着诡谲的幽蓝。
林建军灰发间沾着驴皮碎屑，从堆满药材的库房探出半张脸。晨光里飘来苏怀瑾特有的消毒水气息，他下意识摸了摸鼻尖："苏大夫说咱们车间的紫外线消毒......"话音戛然而止。街角药铺方向突然炸开脆响，青瓷药碗坠地的声音惊破晨雾。穿月白大褂的姑娘正叉着腰立在石阶上，晨曦在她绷紧的下颌线镀了层金边。青筋凸起的手背攥着捣药杵，另一只手食指狠狠戳向呆立的老药工："当归和独活都分不清，吃死人算谁的？"（这绝对不是这个姑娘太泼辣哈，只是因为药材对于人命太重要。）
她脑后马尾辫随动作甩出一道银弧，恰似手术刀划过解剖图的冷冽弧光。檐角铜铃轻颤，惊起一群灰鸽，扑棱棱掠过青石板上未干的露水。
林晓瑜望着大哥突然泛红的耳尖，想起前世他首到西十岁还打光棍。灵泉水在搪瓷缸里转着旋儿，映出苏怀瑾未来抱着婴孩来拜年的画面——原来这欢喜冤家的红线，早就系在称药的天平上。
暴雨初歇时，归国华侨陈先生的劳斯莱斯碾过水洼。林晓瑜盯着他腕间新换的百达翡丽，表盘反光恰好照见副驾驶座下的日文文件。空间认证系统突然发出蜂鸣，那盒掺毒阿胶的生产批号，竟与陈氏集团报关单上的编码完全一致。
"林小姐的养生坊，比香港的余仁生还要气派。"陈先生抚过博古架上的青花瓷罐，尾指刻意蹭过她手背。林晓瑜笑着递上茶盏，灵泉水在杯底凝成漩涡："陈总尝尝新出的雪蛤膏，美容养颜。"
玻璃幕墙外，陆远征的吉普车如同钢铁巨兽般蛰伏在梧桐树影里。发动机低沉的嗡鸣与蝉鸣交织，他握着方向盘的指节发白，骨节在真皮座椅上压出深痕。望远镜镜片闪过冷光，将茶室二楼的情景框进狭窄视野——穿烟灰色高定西装的陈先生正用鎏金茶匙轻搅碧螺春，腕间积家月相表折射的碎光在他指腹跳跃。陆远征嗅到了龙涎香混着雪蛤膏的甜腻气息。陈先生左手无名指第二关节处有道新鲜抓痕，此刻正随着抖药粉的动作微微抽搐。褐色药粉从象牙柄小瓷瓶跌落，在青瓷茶盏边缘凝成细碎的星芒。他看见对方喉结滚动时牵动的脖颈旧伤，就像三年前在澳门赌场监控里看到的那样。
"当心！"林晓瑜的惊呼声刺破凝滞的空气。她米色真丝衬衫的袖口滑落至肘间，左手腕三圈翡翠镯子撞在青花瓷茶盘上，清脆声响中褐红色茶汤精准泼在陈先生价值六位数的定制西装上。陆远征的镜片里，那件英国高定工坊的羊毛混纺面料瞬间晕开狰狞的暗斑，像朵有毒的罂粟。
林晓瑜垂眸整理滑落的珍珠耳坠，指尖在对方袖扣上轻轻一划："您这枚翡翠袖扣，沾到雪蛤了。"陈先生忽然笑了，露出左颊那道横贯眉骨的疤痕，从西服内袋抽出的伯莱塔92F在茶香中发出死亡的低语。
是夜，林家作坊灯火通明。林晓瑜将灵泉水分装进喷雾瓶，淡蓝液体在月光下流转着星辉："从今天起，所有原料都要喷三遍。"她说话时，空间药田正在疯长解毒的七叶莲，藤蔓缠住试图投毒的蒋苑清，把人倒吊在槐树上晃悠。
二姐林晓玲突然红着脸凑过来："陈先生说可以投资扩建......"她鬓角的茉莉花沾着夜露，分明是友谊商店橱窗里二十块一朵的绢花。林晓瑜望着二姐旗袍下若隐若现的珍珠项链，想起空间幻象里陈先生往项链暗格塞微型胶卷的画面。
桂香初染的仲秋时节，林氏养生坊檐角悬着的铜铃随风轻响。林氏养生坊推出"灵泉月饼"。林晓瑜正俯身教女工们以蜂蜡封存月饼，金箔般的月光照亮她鬓边垂落的珍珠发簪，腕间银镯与瓷碗相击，发出清越声响。
"当心！"
女工们慌忙扶住案角时，一声裂帛般的呵斥划破寂静。林晓瑜转身望见仓库方向腾起的尘雾，苏怀瑾素白旗袍翻卷如惊涛，将化验单拍在兄长胸前的动作带着风雷之势："大肠杆菌超标十倍！你们这是谋财害命！"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林建军急得扯开白大褂，"我们消毒流程......"话没说完，苏怀瑾突然脚底打滑，整个人踉跄撞进他怀里。两人跌坐的刹那，雪色面粉袋如云絮般倾泻，裹着那张染血的化验单翩跹着跌入熬胶的铜锅。霎时间，金箔般的火焰顺着琥珀色液体攀援，舔舐着锅沿爆出细碎火星，浓烟裹挟着焦糊味炸裂在顶灯下。
"小心！"林晓瑜的惊叫与金属碰撞声同时炸响。她利落拔下灭火器保险销，银色喷管在火光中划出冰蓝弧线。碳酸氢钠的凛冽白雾轰然漫过火焰时，竟将苏怀瑾的发髻也裹进了这场化学狂欢——及腰长发瞬间凝成细密的白霜，像顶支离破碎的奶油雕成的圣诞树。女医生顶着一头奶油状泡沫骂人时，大哥突然笑出声："像不像咱们小时候打的雪仗？"这话让苏怀瑾想骂人的冲动卡在喉咙里，耳尖红得能滴血。火焰在她脚边明明灭灭，映得墙面上斑驳的霉斑都成了跳动的情书暗语。
团圆夜，陆远征拎着军区特供的广式月饼登门。他军装下隐约透出靛青色衣料，血色绷带在肩胛处若隐若现——昨夜突袭敌特据点时挨了记冷枪。林晓瑜切月饼的刀突然转向，她屈指轻弹刀刃，清泉裹着桂花香涌入他茶杯："陆首长尝尝新配方。"
"叫远征。"他咬开莲蓉馅，舌尖抵住滚出来的玉扳指，"陈氏集团的货轮今晚靠岸。"瓷盏磕在紫檀木案上的脆响中，陆远征咬开月饼的刹那，银丝顺着莲蓉纹路蜿蜒而下。他指尖轻叩瓷盏发出清越声响，舌尖抵住滑落的玉扳指——金属环内侧菊瓣纹路在烛火下流转，分明是空间幻象里蒋苑清交到敌特手中的信物。
赏月时，三哥林建民突然嚷嚷要放烟花。二踢脚炸响的瞬间，林晓瑜瞥见对岸阁楼窗帘微动。陈先生在对面阁楼架起望远镜，目光如鹰隼般掠过院中每个角落。她假装整理鬓发，空间里的七叶莲藤蔓悄然爬上墙头，把微型相机卷进花苞。
"胖子！"三哥举着呲花的仙女棒追陆星暖，"这是驱蚊的！"陆远征的妹妹抱着药篓子满院跑，葛根片撒了一地。林晓瑜转身时，正撞见兄长眼底映着的碎月，以及他身后药篓翻倒，小丫头髻散了半边，发间沾着金箔般的火星。药香混着硝烟味在夜风里浮沉，她突然想起空间药典里"以火攻毒"的偏方——这两个活宝倒是应了欢喜冤家的景。
子夜时分，林晓瑜闪身进入空间。认证系统红光频闪，预警地图上标出三个红点：陈氏货轮、蒋家地窖、苏怀瑾的化验室。她将解毒剂混进明日要发的货里，突然听见父亲在里屋咳嗽——阻断剂正在起效，痰中的血丝变成絮状坏死组织。
暴雨突降时，陆远征在巷口拦住她："陈先生的货柜里有日文标注的生化试剂。"他说话时雨滴顺着帽檐滚落，在将校呢大衣上洇出深色痕迹，"明晚码头有行动，你......"
"我要去。"林晓瑜举起电击棒，金属外壳映出他紧蹙的眉峰，"只有我能分辨毒剂成分。"她没说是空间认证系统己经标注出所有危险品，就像没问为何每次遇险他都能及时出现。
行动前夜，林晓瑜在空间调配伪装药水。镜中人逐渐变成瘦削少年，唯有眼底星光依旧。子夜的车间里，阿胶糕生产线正蜕变为防毒面具的襁褓。缝纫机的咔嗒声里，大哥正在教苏怀瑾用缝纫机扎纱布，针脚歪斜得像醉汉走路，却让两人的手背越靠越近。当灵泉注入模具的刹那，他腕间的翡翠镯子碰响了流水声。
码头探照灯划破夜幕时，林晓瑜扮作的搬运工正抬着货箱往轮渡走。陈先生的金丝镜片在二十米外折射出冷冽的光弧。他验货时特意用日语说了句"小心女学生"，殊不知空间同步翻译功能己经启动。
"这批当归有问题。"林晓瑜突然用关西腔开口，惊得对方打翻手电筒。货箱夹层里的生化试剂泛着荧绿，与她空间里正在培养的解毒菌株剧烈共振。
枪声炸响的瞬间，陆远征的臂膀环住她滚向集装箱后方。子弹擦过他们头顶时，林晓瑜嗅到他领口残留的雪蛤膏甜香。混乱中，她将试剂样本塞进空间，顺势把陈先生推进自己人设的包围圈。
庆功宴上，林晓瑜望着被铐走的陈先生，忽然被陆远征扳过肩膀。男人指尖沾着硝烟，轻轻擦去她鼻梁上的伪装油彩："下次扮男人，记得把耳洞遮好。"
中秋月升到中天时，林家院子正在拆新到的生产线设备。林晓瑜扶着喝醉的二姐回房，发现她枕头下压着陈先生的镀金名片。空间预警突然嗡鸣，名片夹层里掉出粒微型胶囊，在月光下绽开幽蓝如鬼火的纹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