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暴雨砸在纺织厂瓦楞板上,像千万面小鼓同时擂响。林晓瑜踮脚去够档案柜顶层的账册,列宁装衣摆扫过积灰的算盘,忽然被身后伸来的手臂截住。陆远征指尖掠过她耳垂取下蜘蛛网,樟脑丸的气息混着他袖口的薄荷香,在潮湿空气里酿成奇异的酒。
"这种老账本,"男人喉结滚动的声音清晰可闻,"该用火钩子来取。"
林晓瑜的目光紧紧地锁定在他军装领口处那若隐若现的疤痕之上,那道疤痕犹如隐藏于黑暗中的秘密,散发着一种神秘而的气息。她不禁凑近了一些,想要看得更清楚些,只见那疤痕的形状竟然与空间药房里的那一株西府海棠出奇地相似。
思绪瞬间被拉回到昨夜,灵泉水中倒映出的画面依然历历在目。那时的她只有八岁,小小的身躯却爆发出巨大的力量,正拼命地拖拽着那个己经陷入半昏迷状态的少年,将他从熊熊燃烧的火海中推出来。
"陆首长对查账很熟?"思绪转回,她故意把算盘拨得噼啪响,余光瞥见窗外蒋苑清正往保卫科办公室张望。雨幕中那抹鹅黄身影,像极了扑火的飞蛾。
陆远征用武装带勾下账册,牛皮纸封皮簌簌落灰:"去年在云南剿匪,毒贩的暗账比这隐蔽十倍。"他翻开泛黄的纸页,钢笔水晕染的数字间忽然飘出片干海棠——正是林晓瑜别在童年相册里的那枚。
惊雷炸响的瞬间,厂区突然传来凄厉的喊叫。林晓瑜腕间花瓣灼如炭火,灵泉幻象中闪现着熊熊烈焰。她撞开铁门冲进雨帘时,陆远征的军大衣己经罩在头顶。
成品仓库里浓烟翻涌,蒋父举着火把疯狂挥舞:"都别过来!老子要带着赃物见阎王!"火舌舔舐着堆积如山的的确良布料,焦糊味里混着汽油的刺鼻气息。
"爸!"蒋苑清的哭喊被爆炸声吞没。林晓瑜突然抢过消防栓,冰凉的水柱冲得她虎口发麻。上辈子为救困在火场的儿子,她考过初级消防员证,此刻水流精准切断火路,像把银色剪刀裁开赤红绸缎。
陆远征踹开气窗的动作顿在半空。少女站在滂沱大雨里,湿透的蓝布衫贴出圆润肩线,发梢滴水凝在下巴,整个人像尊剔透的琉璃观音。他忽然想起那个雪夜,昏迷前最后看见的也是这般模糊的光晕。
"小心!"
燃烧的房梁轰然坠落时,林晓瑜被铁钳般的手臂揽进怀里。陆远征背对火场,后颈疤痕擦过她嘴唇,烫得似要沁出血来。灵泉水自发地从她指尖涌出,在男人军装后背晕开深色痕迹。
三天后的表彰大会上,林晓瑜盯着主席台后"安全生产"的横幅出神。蒋父因纵火未遂被判刑,而本该被烧毁的走私证据——二十箱日本精工表,此刻正在公安局长手里闪着冷光。
"特别感谢陆远征同志和林晓瑜同志......"
掌声雷鸣中,她感觉有视线烙在脊背上。转头正撞见蒋苑清淬毒的眼神,那姑娘脖子上挂着串崭新的珍珠项链,勒得青筋暴起。
散场时,陆远征在槐树下堵住她。男人摘了军帽,露出贴着纱布的后颈:"林医生不检查下患者?"他故意把"医生"二字咬得暧昧,惊得枝头麻雀扑棱棱飞走。
林晓瑜踮脚掀开纱布,灵泉水治愈的皮肤光洁如新,唯留浅淡红痕。她指尖刚触到伤疤,就被滚烫手掌包住:"那年火灾后,我找过救命恩人。"两人目光对视!林晓瑜一时不知反应。就这样被他的握着。
蝉鸣突然聒噪起来,树影婆娑间,二十年时光折叠成他掌心薄茧。林晓瑜慌慌张张抽回手,却碰翻他口袋里的铝饭盒。两颗裹着糖霜的山楂球滚出来,在尘土里沾成红扑扑的圆脸。
"赔你的。"陆远征捡起沾灰的糖果,吹了吹递过来,"上次葱油饼的回礼。"
远处突然传来三哥的破锣嗓:"胖子!妈让你回家试嫁妆!"林晓瑜被口水呛得满脸通红,抓起山楂球就跑,没听见男人低笑时胸腔的震动:"是该准备了。"
林家堂屋里,樟木箱敞开着的确良嫁衣。林晓瑜着袖口并蒂莲,突然被母亲塞了满手红枣桂圆。姐姐林晓玲倚着缝纫机笑:"陆首长下午送来的,说是老家习俗。"
"这是谢礼!"她急着辩解,腕间花瓣突然发烫。灵泉幻象中浮现夜校教室,自己站在讲台上教妇女们打算盘,而蒋苑清正在窗外往暖瓶里倒药粉。
当夜,林晓瑜蹲在夜校窗根下,果然逮住正在投毒的蒋苑清。月光照着少女扭曲的面容:"要不是你多管闲事,我爸早就......"
"早就把走私表藏在嫁衣箱子里?"林晓瑜晃了晃从空间取出的劳力士,"你哄我妈说这是外婆遗物时,没注意柜台标签没撕干净吧?"蒋苑清慌忙开口“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跌跌撞撞的走了。
警笛声响彻街道时,陆远征正在审讯室看资料。照片里林晓瑜徒手夺刀的动作,竟和他当年在侦察连学的空手入白刃如出一辙。小战士探头进来:"首长,林同志问您吃不吃驴打滚?"
月光漫过西合院的葡萄架,林晓瑜看着石桌上的点心盒:"这是谢礼。"她没说是谢他下午的"嫁妆",还是谢二十年前的救命之恩。
陆远征咬开糯米的瞬间,甜豆沙在舌尖化开。他忽然想起在苏联受训时,那个总爱做甜点的炊事员说:"糖能让人记住幸福的味道。"此刻粘在唇角的芝麻,比列宁格勒的雪还要温柔。
“案子还没完!”他面色凝重地突然说道,声音打破了原本有些压抑的氛围,“我们发现的这个走私渠道一首通到了香港那边,那些敌特分子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他们很有可能会采取疯狂的报复行动来阻止我们继续追查下去。”
就在他的话音刚刚落下的时候,只见一旁的林晓瑜迅速而敏捷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巧玲珑的防狼哨,紧紧握在了手中。她那明亮的眼眸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自信满满地扬了扬手中的防狼哨,娇声说道:“哼,别担心啦!我可还有秘密武器呢,看,这可是威力十足的电击棒哦!有它在,就算遇到危险也能轻松应对啦!”说着,她晃了晃另一只手里握着的电击棒,仿佛那小小的玩意儿就是她无坚不摧的护身符一般。
夜风拂过她鬓角的碎发,陆远征伸手去摘,却触到发间木槿花的香气。这是二十年来,他第一次看清火光中的那张脸,比记忆里更鲜活生动。
夜阑人静时,林晓瑜闪身进入空间。药房新增的玻璃柜里,躺着支泛蓝光的注射器,标签写着"肝癌阻断剂"。她取药时,泉水忽然映出父亲咳血的画面,日期显示1985年立春。
窗外飘来烟丝味,陆远征站在胡同口抽烟,星火明灭如暗夜流萤。他脚边散落着七八个烟头,每个都被掐灭成花瓣形状——这是侦察兵计算时间的方式,从她熄灯到现在,整整三小时零七分钟。
林晓瑜贴着冰凉窗玻璃,看他用匕首在槐树上刻下五角星。刀尖游走的轨迹,恰似她空间里那本《军事密码学》的扉页插图。前世今生在此刻重叠,她忽然读懂男人眼底的星火,是比燎原烈焰更灼热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