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露时节的城隍庙会人声鼎沸，程墨白驻足在皮影戏棚前。幕布上正演着《白蛇传》，许仙的影人突然扭曲变形，操纵影偶的老艺人手指抽搐，靛蓝色液体顺着竹签滴落，在桐油灯下蚀穿牛皮幕布。
"断线！"林清和甩出柳叶刀斩断操纵绳，老艺人掌心己泛起蛛网状青斑。程墨白用银镊夹起残破的影偶："硝制牛皮里浸了铊盐，这出戏演的是勾魂记！"
班主颤抖着翻出订货单："这批河北驴皮是三井洋行上月送的，说是要制新式影偶参加万国博览会..."话音未落，戏箱中未启封的《三国演义》影偶突然自燃，绿焰将黄杨木箱烧出二十八星宿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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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城厢的皮影作坊里，七旬雕镂师吕望春正在打磨关羽影偶。他突然抄起鱼骨锉猛刮甲胄纹："这沁色不对！"刮落的皮屑遇烛火腾起紫烟，在幕布投下扭曲鬼影。
"他们在染色剂里掺了氰化汞。"林清和将皮屑投入蒸馏瓶，"这种遇热变色的把戏，实为汞蒸气致幻。"掀开后院晾晒的牛皮，二十八张《西游记》影偶正渗出紫黑色黏液。
程墨白用解腕尖刀剖开皮影，夹层嵌着菊纹铜网。X光片显示铜网排列成浑天仪纹样，每个节点嵌着米粒瓷珠。"这是放射性铯扩散层，"林清和调整盖革计数器，"整套皮影就是移动放射源。"
法租界证物室内，清代《封神榜》皮影在紫外线下显出血书谶语。程墨白丈量操纵杆榫卯："《梦粱录》记载的悬丝傀儡术，被改造成毒素传导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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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闯虹口皮革厂时，鞣制池泛着诡异蓝光。林清和用听诊器贴住蒸汽辊压机，突然拽过程墨白后仰。毒箭擦着下颌钉入牛皮堆，箭尾磷粉引燃硝石库存。
"封住通风口！"程墨白踹翻明矾桶阻断火势，传送带尽头暗门洞开。穿胶衣的技师正往皮料注射乳白胶体，反应釜上的菊花纹泛着冷光。林清和劈手夺过针管："聚氨酯？这年头哪来的合成皮革技术！"
技师咬破臼齿的瞬间，程墨白用雕刀抵住其咽喉："同样的氰化物套路，对三十八回的老观众不管用了。"跌落怀表中的显微胶片显影出天后宫酬神戏台布置图，主梁悬着的巨幅皮影标着血红卍字符。
暴雨中突袭杨树浦码头仓库，蒸汽模压机正将毒皮压成薄片。程墨白撕下墙上的《支那影戏改良计划》，发现元代《傀儡谱》技法与沈墨斋密码暗合。三菱文化董事举着三米高的钟馗皮影狞笑："等中元节盂兰盆会，这千具毒影人会让全上海在鬼戏中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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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影演的是忠奸善恶，容不得半分虚假！"吕望春带着徒弟撞开天窗，二十八把镂刀蘸解毒剂刺入反应釜。程墨白挥斧斩断蒸汽管，滚烫的桐油淋在合成革上，竟还原出天然皮质的纹理。
林清和将硫磺粉撒入离心机，放射性溶液瞬间凝固成琉璃脆片。"知道为何滦州影戏能传唱千年？"她踩碎化学药剂瓶，"因用的是赤诚之心操偶，不像你们拿鬼蜮伎俩惑众！"
董事拔刀劈向幕布，程墨白甩出宋代铁影人击中刀背。飞溅的皮屑在幕布上投出《东京梦华录》残章，割破的合成层下露出沈墨斋用血绘制的河洛图。"华夏的忠义魂魄，"他斩断最后一根毒线，"岂是尔等魍魉皮囊能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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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中的作坊飘散着新硝牛皮的腥臊。吕望春将混着解毒剂的五倍子涂抹裂缝，褪色处渐显《武林旧事》的瓦舍图。程墨白抚过修复完好的穆桂英影偶，在护心镜处触到用鱼鳔胶粘着的《影戏源流考》残页。
"这才是真正的影戏魂。"老人转动灯架，光晕中浮现沈墨斋剪影，"以皮甲藏解药，遇邪毒自生感应——他早料到有人要玷污这方戏台。"
林清和将实验数据封入檀木匣，忽见匣底夹着张当票。泛黄的棉纸上，"沈墨斋"典当的唐代参军戏皮影，赎回日期竟与关东军成立细菌部队的时间完全吻合。
外滩海关钟声惊起寒鸦，程墨白望向黄浦江面的日本邮轮。晨雾中，某只印着"文化用品"的铁皮箱正在装船，箱缝渗出的靛蓝色液体，在朝阳下泛着与当年奉天实验室相同的幽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