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昨天还好好的！”张大海追上来，指着林子，声音都在抖。
“就一宿！一宿功夫啊！早上放羊的六子先看见的，魂儿都吓飞了！”
“振中，这...这他娘的春天里，老槐树还能蔫儿成这样？”
旁边立刻响起七嘴八舌的附和：
“就是啊！邪了门了！”
“我昨儿傍晚还瞅见，绿油油的，花串子压枝头呢！”
“这比霜打了还厉害！霜打也就冻蔫巴，这...这首接枯了啊！”
李光全拄着根棍子，挤到一棵枯得最厉害的树跟前。
他蹲下身，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捻起一片掉落的、边缘发黑的树叶，凑到鼻子底下使劲闻了闻，又用指甲掐了掐发硬的叶脉。
老脸阴沉得能滴出水，猛地抬起头，冲着林振中喊道：“振中！这不寻常！不是天灾！”
“这叶子有股怪味儿！叶脉硬得硌手！”
“像是...像是有人下了狠药！要绝咱们的根啊！”
“下药？”人群瞬间炸了锅！
“哪个天杀的干这种缺德事！”
“就是！天灾也没这么快的！一夜全黄？鬼才信！”
“肯定是看咱们蜂场红火，眼红了！使坏！”
林振中盯着这片枯黄的林子，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
李光全的话，戳中了他心底最大的怀疑。
春天，万物勃发，生命力最旺的时候，一片林子一夜枯黄？
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灾！
还偏偏就出在他们青山屯，出在他们酿蜜最要紧的时候？
“都别吵吵了！”林振中一声低喝，压住了乱糟糟的议论。
他目光扫过一张张惊惶愤怒的脸，声音沉得发冷。
“急没用。骂街也骂不活树。大海叔，让大家伙先散了，该去蜂场的去蜂场，别耽误正事。”
“光全叔，你经验老道，这药...能看出点门道不？”
他走到李光全身边，压低声音。
李光全是老养蜂人了，对这些蜜源的门道，也是清楚的。
李光全皱着眉，摇摇头：“太狠，太快。寻常除草剂没这么霸道。像是...专门毁树的玩意儿。”
林振中心里有了数。
他转向还围着的几个壮劳力，点了张建军和另外两个信得过的后生：“建军，你们几个，跟我回家拿家伙什，配点救急的药水。”
“其他人，听队长安排，该干嘛干嘛。这事儿，先别往外传！”
他最后那句话，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众人看着他那张紧绷的、带着杀气的脸，知道这事绝不简单。
都默默点了点头，忧心忡忡地散开了。
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别说是其他屯儿的，就是这些要了蜂蜜的供销社，都得来找麻烦。
单子己经签了，交不上，整个屯儿都得赔钱！
酿蜜就这么点时间，耽误一天，就少一天。
此时，林振中带着几个人回到自家小院。
刚进院子，他立刻钻进放杂物的棚子。
他装模作样地翻出些生石灰、硫磺粉之类常见的东西，胡乱兑在一个大木桶里，搅和成灰乎乎的浆水。
趁张建军他们不注意，他背过身，意念微动，一股清冽甘甜的泉水凭空注入桶中。
瞬间将那浑浊的浆水冲淡、净化，变得澄澈起来，隐隐散发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生机。
“喏。”林振中把桶拎出来，递给张建军：“就这个。带着人，从林子边上开始浇，一棵树根下浇半瓢！”
“一天三次！记着，浇的时候避开人，别让人问东问西！”
“哥，这...这泥水能管用？”张建军看着桶里清澈的水，有点懵。
刚才他明明看见振中哥倒了不少灰粉进去的，怎么变清了？
“死马当活马医！按我说的做！”林振中没解释，眼神锐利地盯着他。
“还有，嘴巴都给我闭紧点！”
“我怀疑是有人使坏，正盯着咱们呢！”
“你们浇树的时候，留神看看林子周围有没有可疑的脚印、车辙，或者扔下的药瓶子！”
“明白！”张建军见他神色凝重，立刻挺首腰板，招呼上另外两人，抬着桶急匆匆往后山去了。
看着他们走远，林振中回到屋里。
他站在窗前，目光沉沉地望向那片死气沉沉的山坡。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屯子里的人，现在都指着蜂场吃饭，不可能自毁饭碗。
这黑手，九成九是从外面伸进来的！
养蜂社风头太劲，签的订单太多，断了别人的财路了！
“想玩阴的？”林振中嘴角扯出一抹冰冷的弧度，手指无意识地敲着窗框：“那就看看，谁玩死谁。”
接下来的两天，整个青山屯表面看着还算平静。
蜂场机器照旧轰鸣，社员们该干嘛干嘛，只是后山那片洋槐林被悄悄围了起来，张建军带着人，鬼鬼祟祟一天三趟去浇那神水。
林振中自己也没闲着。
白天处理蜂场事务，天一擦黑，他就带着张建军，背上枪，悄无声息地钻进后山更深的林子里。
正好也让金雕盯着。
一旦发现生人靠近或者异常，立刻飞回来示警。
头两天，风平浪静。
浇了灵泉水的洋槐树，枯黄的势头似乎被遏制住了，但也没有明显好转的迹象。
林振中巡山也没发现任何蛛丝马迹，连金雕都只是在天上无聊地兜圈子。
夜色如墨，屯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偶尔几声狗吠。
这天，林振中刚躺下不久，正琢磨着明天是不是该把搜索范围再扩大点，或者换个思路。
笃！笃！笃！
突然，一阵急促而轻微的敲击声，清晰地响在院门上！
不是人用手拍的，那声音短促、坚硬，带着一种禽类特有的力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