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珍跟家里爆发了一次大的争吵，听说首接被向财扇了巴掌。
张红梅抹着眼泪，“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倔啊？”
“为什么她陈姿懿就行，凭什么我不能选我想要的！”向珍满心都是委屈、不甘。
“你还真想跟那陈九方的闺女一样，找个知青啊？”张红梅之前也眼馋过，尤其听说那知青是个有家底的。
但又不是她一家找过知青做女婿，前头那个也以为找个有城里户口的不错，将来没准真能跟着一块儿回去。
所以在这里好吃好喝地供着那女婿，可没等到知青回城，倒是一波又一波地知青下来。
他们也就歇了心思，可那知青身上没多少劲，干点农活儿还没多久就吃不消，这工分也挣不了多少。
现在全家都被那知青给拖累着，她瞧着徐桂红家那女婿也不是个能干活的，但他运气不错，找到了个老师的工作。
但这样的运气也不是谁都有的。
况且又不是每一个知青都能像徐桂红家的女婿那样有钱，万一找个城里户口，但家里没钱的，那他们以后可咋办？
所以最优的还是要找知根知底的，这样帮衬起来也方便。
向财一脸不高兴地抽着烟，虽然家里头是重视儿子，但不代表他不了解自己的闺女。
她要是打定主意做某件事，那就一定会做到底。
“你是铁了心要嫁知青？”
向珍抹了抹眼泪，不吭声。
向庆知道他妹总爱跟陈姿懿做比较，但没想到在嫁男人这件事上也得跟她一样。
他冷嘲，“我说向珍，你长得又没陈姿懿那么漂亮，你跟她比什么呢？”
“就找个老老实实在厂里干活的不行吗？”说实话，就这样的向庆都觉得是她高攀了。
也不是他瞧不起自己的亲妹，是他也对自己家情况门儿清，只不过他面上不愿意承认。
“那你就找个家里不要多少彩礼的、脸蛋也不漂亮的不就好了！”向珍也不管不顾地给他把所有不堪的事实给捅出来。
就是因为他家条件一般，他又没有拿得出手的地方，但是要求又高，所以才会要来压榨她。
向庆猛地站起身，那小眼睛瞪得老大，那架势好像是要打人，以前或许向珍是怕的，但现实她己经摊牌了，大不了她就跟他打一架。
反正到时候丢人的也不是她。
“向珍，你是皮痒了吧！”
向财大吼一声，“好了，都别吵了，给隔壁看笑话啊！”
“你要真自己想嫁个知青，就得今年把你嫁出去，而且彩礼什么的一概不能少。”
“你生在这个家，你就必须管你哥，你就算再委屈，我们生养你一场，问你拿彩礼也是应该的。”
“你要能保证，老子我就不管你了。”
“爸，你还真……”向财有些不满地出声。
“闭嘴。”
向珍点了点头，“行。”
*
“你帮我洗个头吧？”
马上就要生了，肚子圆滚滚的，陈姿懿觉得全家把她肚子里的崽养的太好了。
她自己也害怕到时候难产，毕竟这时候的医疗条件跟以后的可比不了。
想到这里，她在后边儿几个月人变得勤快了许多，所有人都有些诧异。
但徐桂红却有些欣慰:看来闺女心里还是有点数的，这女人生孩子，是要体质稍微好一点的才好生。
她就觉得到时候爱云生孩子肯定要比陈姿懿轻松些，这下好了，也不用她旁敲侧击地给她点建议，她自己能动起来最好。
但不得不说，家里两位孕妇是被养的真好，尤其是林爱云，一下子就圆润了好多。
但沈璆和陈冬青两位，要是可见的整个人消瘦了下来，尤其是沈璆。
徐桂红心疼女婿和儿子，知道他们也都不容易，所以这家里头就变成了西个人都要变着法的补。
这钱啊，也是越用越多，这期间沈璆又给了些。
徐桂红不肯收，“我这有，你这钱自己收着，以后你们小两口还有的是用钱的地方。”
“我们要是有，就给你们点，要是没有，你们也能撑得住。”
沈璆心里微微触动，“谢谢妈。”
“哎哟，谢什么，这是应该的，这天下的父母不都是替自己的孩子多想点吗？”
“只要你们过得好就好。”
*
沈璆把竹编盆往床沿挪了挪，铜盆里的热水映着煤油灯昏黄的光晕。
水面上漂浮的几瓣野菊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晃。
"水烫不烫？"他半跪在床边，手指蘸着水在陈姿懿后颈试温。
“不烫，就是你弄得我有点痒。”陈姿懿止不住地呵呵发笑。
沈璆把手缩回来，“好了，我不碰你那。”
陈姿懿仰着头，看着手中的报纸，旁边搪瓷缸舀水的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沈璆用手掌托住她后颈，指腹贴着凸起的椎骨，动作比扶稻苗还要轻柔。
“不要看了，背着光，眼睛会看坏的。”
“哦。”
“我把收音机打开来，给你放会儿音乐怎么样？”
“好吧。”
陈姿懿的眼珠子咕噜咕噜转，稍微往上翻一点，能看到沈璆那张优越的脸，只不过他全身心都放在给她洗头发这件事上。
而后她就注意到了脖颈处那抹凸起的棱角在阴影里泛着冷玉般的光泽。
“怎么了？”他终于发现了某人的目光。
“没什么，我就是在想……以后孩子会更像你一点还是像我。”
沈璆眸底闪着柔光，“像你吧。”他没见过陈姿懿小时候的样子，或许能从孩子的身上看到。
“可我想长得更像你，那样就算他以后做错了事，我也舍不得打他。”
“那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陈姿懿笑了，“好吧，那就看他怎么选吧。”之前大着肚子在村里散步的时候，凡是见过她肚子的，每一个都信誓旦旦地说是儿子，现在陈姿懿也算是认命了，香软软的女儿就这样没了。
皂角熬制的洗发膏在指缝揉出绵密的泡沫，动作轻柔极了，陈姿懿有些昏昏欲睡。
*
工农兵的名额己经都报上去了，接下来就是审核、评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