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醒来,发现自已正躺在一户普通农家的卧室之中。房间虽不大,却窗明几净,透着一股温馨与安宁。扭头望去,旁边的案几上,自已的衣物被整齐地叠放着,似乎已被细心清洗缝补过。哥哥赠送的吟风静静地靠墙而立,散发着淡淡的光泽。抬手查看,皓月发现自已身着一件半新的布衣,手臂上的伤口已在慢慢愈合,留下一道道淡粉色的疤痕。背上的刀伤被仔细的包扎着,轻轻运气,只觉身体内的气血翻涌,充沛有力。然而,这究竟是何处?皓月满心疑惑。
“哎呀,皮皮!你把我的药材给弄乱了!”窗外突然传来一阵清脆悦耳、略带几分嗔怪的少女嗓音。皓月闻言,不禁好奇地起身,轻轻推开窗户,眼前的景象瞬间令她震撼不已。
只见院中,一位身着绯色短衫、身姿轻盈的少女正手拿一把苕帚,轻轻拍打着、驱赶着一只巨大的怪物,哦,不,那分明是一只通体覆盖着火红色皮毛的巨熊,宛如一团燃烧的火焰,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它的身躯庞大而健壮,比七尺男儿还要高出许多,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然而,最令人难忘的,还是它那如斗般大小的头颅,上面镶嵌着一双深邃而明亮的眼睛,显得威风凛凛。然而,令人惊讶的是,面对如此庞大的巨兽,那位少女却丝毫没有畏惧之色,反而带着几分娇嗔与无奈。
而那巨熊呢?它似乎也并不凶恶,反而憨态可掬,躺在地上翻滚着露出圆滚滚的肚皮,还时不时地用那笨拙的四肢拨弄着少女晾晒在地面上的药材,将它们搅得一团乱。少女的嗔怪声与巨熊的憨态相映成趣,构成了一幅既奇特又和谐的画面。
那少女一眼便瞧见了趴在窗台上的皓月,她欣喜万分地跑过来,瞪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笑容满面地问道:“你醒啦!快动一动,看看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皓月却顾不上回答她,只是伸手指向她身后的巨熊,惊讶地问道:“赤罴?”
“对呀!你就叫它皮皮就好啦,是它和我哥一起把你救回来的呢!”少女边说边轻轻唤来巨熊。那熊听话地将硕大的头颅凑过来,在皓月的手上轻轻拱了拱,显得异常亲昵。皓月这才仔细感受到,那看似毛茸茸的熊毛,其实手感粗硬,摸起来竟像刷子一般,甚至还带着些许扎手的感觉。
“是它救了我?你哥又是谁?这里是哪里?和我一起的人呢?我在这里多久了?”皓月的心中充满了疑惑,一连串的问题脱口而出。
“我只知道三天前你被人扔在了皮皮的熊坑里,是我哥把你捡回来的,也是我帮你治的伤。至于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少女朝皓月招招手,微笑着说,“你别老在屋里闷着啦,快出来晒晒太阳、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吧。”
“我在这里已经三天了?竟然没有人来找我吗?”皓月走出院子惊讶地问道。
“我哥会一些幻术,我们家的这个院子一般人是找不到的。这几天他去打猎了,等他回来我再帮你问问他吧。”少女解释道。
“你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呢?”皓月急切地问。
“他已经去了两天了,不过应该就是今明两天就会回来啦。”少女耐心地回答。
皓月环顾着这个院子,这是一个典型的三合院,坐北朝南,北边是连绵起伏的山脉,南边竟然是一处悬崖峭壁。北边有三间房子,中间是厅堂,两侧像是卧室;东边有两间房,一间是皓月现在住着的,另一间看起来像是浴房;西边则是厨房和柴棚。院子中间晒满了各式各样的草药,整个院子干净整洁,虽小却五脏俱全,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你叫什么名字?”皓月问。
“我姓石,名叫避疫。你呢?”避疫回答。
“我……我叫阿月。”
“阿月姐姐,你一定饿了吧?这几日只靠汤药撑着,可不行。我去做晚饭,你和皮皮玩一会儿吧。”
皓月看了一眼那只巨熊,心想它一爪子就能把自已拍飞,哪里敢靠近。于是,她连忙跟在避疫身后,说:“我和你一起做饭吧。”
见皓月对巨熊心存畏惧,避疫向那熊挥了挥手,温柔地吩咐道:“你回熊坑去吧。”令人惊奇的是,那熊仿佛真的听懂了避疫的话语,它转身一跃,轻松越过小院的栅栏,随即在尘土飞扬中疾驰而去,朝着山林的深处奔回。
到了厨房,皓月愣住了。长到十六岁,她从未进过厨房。大刀她会耍,但菜刀她还真不会拿。
避疫见状,便知道她不擅长厨艺。递给她一把大蒜和一个碗,说:“你把蒜皮剥干净就行了。”说着,还给皓月示范了剥大蒜的方法。皓月聪慧,看了一次便学会了,开始并不熟练地剥起大蒜来。
避疫虽小,身形仅及灶台,但做饭却熟练得很。片刻之间,三碟精致小菜与两碗热腾腾的红薯粥已置于院中竹桌之上,散发着的香气。或许是因为多日的饥饿,又或是这农家菜肴的质朴正中皓月胃口,她尤其钟爱那道鸡肉,其独特的咸鲜滋味令人难以忘怀。肉质紧实,丝丝入味,越品越香,皓月很快便将桌上的粥菜一扫而空。
餐后,皓月主动帮忙收拾,并向避疫道:“石姑娘,这几日打扰你了。我若继续留在此处,家人定会担忧。我打算明日返程,你可知道去南锡城的路?”
避疫闻言,笑答:“叫我避疫便好,石姑娘听着怪别扭的。不过……”
此时,一个浑厚的男声打断了避疫的话:“外面确有人在寻你,但尚不清楚是家人还是仇敌。”
皓月转身,只见一位身材魁梧、皮肤黝黑的青年男子立于身后,他身着脏衣,满脸胡茬,身上满载猎物,几只野鸡,两只野兔,竟然还有一只狐狸。
避疫兴奋地呼唤:“哥,你打到狐狸了!太棒了!狐狸全身都可入药呢!”说完,她放下碗筷,跑去查看猎物。
皓月猜此人应该是避疫的哥哥,于是行礼问候。避疫介绍道:“阿月姐姐,这是我哥哥破奴。哥哥,这是阿月姐姐。”
皓月询问破奴外界情况,破奴答道:“那被追杀,侍卫将你扔入熊坑。仇家畏惧皮皮,未敢深入,你才得以脱险。”
皓月紧张地问:“我的侍卫呢?”
破奴沉重地说:“我已将他葬于熊坑外的枣树下。”
“吴顺竟然死了!”皓月闻言,双手掩面,泪水夺眶而出,蹲在地上泣不成声。若非自已拖累,吴顺凭借其武艺,或许能安然逃脱。都是自已学艺不精,才害得吴顺丧命。
破奴见状,手足无措,忙唤避疫上前安慰。避疫轻声细语,渐渐让皓月平静下来。待皓月情绪稍稳,破奴道:“你莫要太过伤心,明日我带你去寻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