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大的镜片闪过周淑芬深夜供奉无名牌位的画面时,李华突然暴起。玉镯碎片割断缠住右手的树根,他扑向水晶棺里的女尸,在触碰血玉镯的瞬间,时空轰然崩塌。
双生幻境
李华站在老宅阁楼的铜镜前,看见1935年的林婉如正在为双胞胎梳头。梳齿划过女婴头皮时勾出血丝,血珠滴在玉镯上竟被吸收。窗外槐树突然剧烈摇晃,树根破窗而入卷走其中一个女婴。
"妹妹要替姐姐活着。"镜中的林婉如转头看向李华,脖颈裂开树皮纹路。她怀中的女婴突然睁开眼,瞳孔里映出周淑芬年轻的脸。
无数记忆碎片如暴雨倾泻:二十年前的暴雨夜,周淑芬举着斧头劈开祖坟棺材;婴儿啼哭中混着玉镯碎裂声;陈九爷在镇魂碑刻下"李芸"的名字;张浩姐姐失踪那晚,殡仪馆地下室的冰柜里传出银铃声......
"啊!!!"李华嘶吼着扯断心口的树根,发现水晶棺女尸正在与自己同步动作。当他的手指插入女尸眼眶时,周淑芬发出凄厉的惨叫——老宅所有镜面同时炸裂,无脸新娘的嫁衣碎片如血蝶纷飞。
血月当空
李华握着沾血的玉镯碎片,看周淑芬在血阵中化作槐树。她的白发变成枝条,开裂的皮肤下露出年轮状的咒文。女尸突然坐起,缺失的无名指处钻出红线缠住李华手腕。
"你才是祭品!"女尸的声线与李华完全相同,血玉镯开始融化,滚烫的银液在两人之间形成锁链。祠堂方向传来百鬼哭嚎,七口红棺撞破地宫墙壁,每口棺材都爬出与李华容貌相同的新娘。
张浩浑身是血地冲进来,残缺的右手握着汽油瓶:"烧了她们!那些棺材里装的是......"话音未落,最前面的新娘突然撕裂嫁衣,露出爬满树根的腹腔——每个腹腔都孕育着翡翠扳指形状的肉瘤。
李华将玉镯碎片刺入女尸心口时,所有新娘同时发出尖叫。血月穿透地宫裂缝,照亮墙壁上隐藏的碑文:真正的诅咒需要至亲相残,而幸存的祭品将永远困在槐树轮回。
当汽油瓶砸中水晶棺的瞬间,李华看见周淑芬化作的槐树上浮现人脸。火焰吞没地宫时,他听见母亲最后的话语:"其实你才是姐姐......"
现代线 黎明
青槐镇在晨雾中静如鬼域。李华跪在焦黑的槐树林里,手腕新生出的胎记泛着血光。警笛声从镇口传来,他摸到口袋里的绣花荷包,里面装着半枚翡翠扳指和带血的脐带。
手机突然震动,殡仪馆发来新邮件。点开附件照片时,李华的瞳孔剧烈收缩——冷柜里躺着七具烧焦的尸体,每具尸体的左手腕都有胎记,而最新那具尸体穿着周淑芬的暗红绸衣。
远处传来唢呐声,送阴亲的队伍穿过晨雾。轿帘掀起的刹那,李华看见新娘盖头下浮现出自己的脸。
血玉镯的碎片在掌心发烫,新生胎记开始渗出带着槐花香的黑色汁液。
晨雾裹着纸钱灰在青石板路上翻滚,李华跪在焦黑的槐树桩前,掌心新生胎记的灼痛感与警笛声同步震颤。手机屏幕上的尸体照片突然扭曲变形,焦尸手腕的胎记渗出黑血,在像素点间拼凑出经纬坐标——正是老宅地宫的精确位置。
"原来在这里。"沙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陈九爷的竹杖戳进灰烬,掀开块烧焦的树皮,露出底下完整的镇魂碑。碑文刻着"李芸之墓",死亡日期却是2023年七月初七。
李华突然剧烈干呕,吐出大团缠绕着槐树根须的黑血。血泊中浮着枚银铃,铃舌是截婴儿指骨。陈九爷用独眼盯着银铃,忽然扯开衣襟,露出爬满符咒的胸膛:"二十年了,终于等到往生门重开。"
民国二十六年秋 槐冢禁地
林婉如的绣鞋陷在血泥里,怀表链子缠着双胞胎的脐带。她将翡翠扳指按进墓碑背面的凹槽,地底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槐树林裂开深不见底的缝隙,十二盏人皮灯笼自动亮起,映出通往地心的石阶。
巫师腐烂的头颅悬浮在密室中央,黑曜石眼珠映出林婉如扭曲的面容:"双生子是完美的活祭,一个镇魂,一个引路。"他的袈裟碎成根须,缠绕着水晶棺里的两具女婴尸体,"当往生门开启......"
林婉如突然用银簪刺穿巫师的头颅,黑血喷溅在水晶棺上。她将长女放进棺中,撕下自己旗袍内衬包裹次女:"我的女儿,谁也别想夺走。"密室开始坍塌时,她没看见棺中女婴睁开的眼睛里,映出自己后背趴着的无脸新娘。
陈九爷的竹杖突然刺入李华后颈,剧痛中无数记忆涌入:二十年前暴雨夜,自己从水晶棺抱出啼哭的女婴;周淑芬在祠堂用斧头砍断女婴无名指;翡翠扳指在血泊中吸饱怨气;张浩姐姐失踪那晚,殡仪馆冰柜里传来银铃声......
"往生门需要活祭指路。"陈九爷的独眼流出血泪,背后的槐树桩裂开,露出通往地心的青铜门。门上七星锁缺失的正是翡翠扳指,而锁孔形状与李华新生的胎记完全吻合。
地底传来熟悉的戏曲声,李华摸到口袋里的绣花荷包突然发烫。荷包炸开的瞬间,七枚玉镯碎片悬浮成环,每枚碎片都映出不同年代的李华——民国学堂里的女学生、文革时砸祠堂的红卫兵、千禧年夜产房里的产妇......
"轮回七世,终成闭环。"陈九爷的皮肤开始剥落,露出底下槐树根须编织的躯体。青铜门上的恶鬼浮雕突然转动眼珠,李华新生胎记处钻出翡翠扳指,自动嵌入七星锁缺失的位置。
往生门内
李华坠入血色深渊时,看见无数个自己正在不同时空重复同样的悲剧。1935年的自己被迫戴上血玉镯,1983年的自己亲手埋葬双胞胎,2023年的自己点燃祠堂......每个时空的周淑芬都在树化前呢喃:"你才是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