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刺眼,却照不进秋实的心底。
此刻,他正跪在训练场边缘,目睹着那令人窒息的一幕。巴兰兹亚正悠然地坐在由活着的矮人们组成的"宝座"上,她那巨大的身躯几乎遮蔽了整个天空。
"我亲爱的特使,"巴兰兹亚居高临下地看着秋实,"你知道吗?这种感觉真是太美妙了。他们的颤抖,他们的呜咽,甚至是他们骨头断裂的声音,都让我如此愉悦。"
秋实没有回答。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些被压在巴兰兹亚身下的同胞。经过一夜的虐杀,原本整齐的百人方阵已经支离破碎。活着的矮人们被皮带捆在一起,强迫保持着跪姿。他们的骨头在巨大的压力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鲜血顺着皮带的缝隙不断滴落。
项圈突然发烫,又一个矮人死去了。
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三十七个。自从太阳升起,巴兰兹亚就开始了她的"娱乐时光"。有时是突然加重体重,有时是故意扭动身体,每一个动作都会带走几条生命。
"陛下,"秋实强忍着项圈带来的剧痛,开口道,"也许我们应该稍作休息。再这样下去,很快就没有足够的人支撑了。"
巴兰兹亚轻蔑地笑了:"怎么?我的特使大人开始心疼自已的同胞了?"她故意扭了扭腰,又有几声骨骼碎裂的脆响传来,"别忘了,是你把他们送到这里来的。"
这句话如同一把利刃,深深刺入秋实的心脏。是的,正是他亲手将这些同胞推入地狱。为了完成巴兰兹亚的命令,为了保住自已特使的位置,他成了帮凶。
但现在不同了。
昨夜的发现让秋实看到了希望。项圈的温度与矮人们的反抗意志相关,这意味着巴兰兹亚在害怕什么。她需要通过项圈来监控矮人们的情绪,这本身就说明她并非无懈可击。
就在这时,人群中传来一声微弱的呻吟。秋实认出那是老铁匠科尔的声音。这位年过七旬的老人是最后一批被征召来的。当时秋实就想将他排除在外,但科尔坚持要来。
"我们都得死。"科尔用只有秋实才能听见的声音说,"但至少让我们死得有价值。"
这句话让秋实浑身一震。他突然想起昨夜那个被巴兰兹亚碾死的年轻矮人,想起他临死前那充满反抗意志的眼神。也许,科尔说得对。与其等待被慢慢折磨致死,不如......
项圈突然变得滚烫,秋实意识到自已的想法被察觉了。他赶紧压下心中的念头,装作痛苦地跪倒在地。
"哦?"巴兰兹亚饶有兴趣地俯下身,"看来我们的特使大人有什么有趣的想法?"
"没...没有,陛下。"秋实低着头,"我只是在想如何让他们更好地服侍您。"
巴兰兹亚露出满意的笑容:"这才对。"她重新坐直身体,"你知道吗?其实我很欣赏你。明明痛恨我,却不得不服从我。这种煎熬的表情,比那些单纯的痛苦要有趣得多。"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老铁匠科尔突然挣脱了皮带的束缚,他那瘦弱的身躯在巴兰兹亚的裙下蠕动着。秋实瞬间明白了他要做什么,但已经来不及阻止。
"你这个恶魔!"科尔发出歇斯底里的吼叫,"我诅咒你!"
话音未落,他已经掏出一把锋利的剪刀——那是他一生中最珍贵的工具,此刻却成了最后的武器。银光闪过,科尔将剪刀狠狠刺入巴兰兹亚的脚底。
"啊!"巴兰兹亚发出一声尖叫,她本能地抬起脚,想要躲避那微不足道却令人恼火的刺痛。这个动作造成了可怕的连锁反应。失去重心的巨人向后倒去,整个"人椅"瞬间崩塌。
场面一片混乱。被压在下面的矮人们纷纷借机逃窜,有的摔倒在地,有的拼命往外爬。秋实的项圈几乎要把他的脖子烤焦,但他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因为他看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画面。
巴兰兹亚那巨大的身躯重重摔在地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但更令人吃惊的是,她的脚底竟然真的流血了!那把小小的剪刀,居然真的伤到了她!
"抓住他们!"巴兰兹亚愤怒的咆哮声响彻云霄,"把这些该死的爬虫都抓起来!我要把他们碾成肉泥!"
守卫们蜂拥而至,但已经太迟了。大部分矮人都借着混乱逃入了附近的下水道。那是他们平日用来运送垃圾的通道,也是巨人们不屑于关注的地方。
秋实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切。他的项圈依然滚烫,但这次带来的不是痛苦,而是某种奇特的感觉。是希望,也是觉醒。
因为他终于确认了一件事:巨人不是无敌的。
老铁匠科尔用生命证明了这一点。那个微不足道的伤口,那一滴巨人的血,都在向矮人们诉说着一个真相:只要有勇气反抗,就有希望获得自由。
"把特使大人带上来!"巴兰兹亚狰狞的声音从高处传来,"我要好好问问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会有这种事!"
秋实闭上眼睛,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他知道等待自已的将是什么。但这一次,他不再感到恐惧。
因为他的脖子上,那个用来监控反抗意志的项圈,正在将矮人们的觉醒之火传递给每一个活着的同胞。
这场噩梦或许才刚刚开始,但黎明,已经悄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