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阿瞒小朋友陷在自家软乎乎、暖烘烘、散发着阳光味道的大床里,睡得小脸蛋红扑扑,像只熟透的水。
小嘴巴无意识地“吧唧吧唧”着,梦里全是金灿灿、香喷喷、堆成小山一样晃悠悠的蜂蜜糕糕。
突然!
他那圆滚滚、肉嘟嘟的小身体,像被一根无形的糖果线提溜了起来,首挺挺地坐成了一个小鼓包!
眼睛还紧紧闭着,长睫毛像小扇子一样盖在下眼睑,胖乎乎的小脸安详或者说呆萌得像个刚出笼的白胖包子。
然后,“咚!”一声闷响,他像颗裹着寝衣的小汤圆,弹下了床。
光着两只嫩、肉乎乎、脚趾头都像小珍珠的小脚丫,像只被设定了“除草程序”的迷你梦游傀儡娃娃,摇摇晃晃、目标极其明确地朝着曹府后院“滚”了过去。
夜风凉飕飕,调皮地钻进他单薄的寝衣,把他鼓囊囊、圆溜溜的小肚皮吹得更加明显,活像揣了个软乎乎的小皮球。
巡夜的家仆曹阿大正打着第108个哈欠,眼角余光猛地瞥见一个矮墩墩、圆乎乎、飘乎乎的白面团子在清冷的月光下蠕动!
那“白面团子”的小手手还在……还在勤勤恳恳地薅着花坛里,吴老夫人心肝宝贝似的牡丹旁边的杂草?!
“妈呀!阿瞒公子变梦游小草精啦!!!”
曹阿大的破锣嗓子瞬间劈开了曹府的宁静,惊得树上的瞌睡鸟儿“扑棱棱”炸了毛。
消息长了飞毛腿,瞬间撞进曹嵩耳朵里。
爱子如命的曹嵩吓得三魂去了七魄,看着被仆人小心翼翼像捧易碎糯米糕一样“护送”回房、躺回床上依旧睡得小呼噜均匀、脸蛋红润的儿子,一颗老父亲的心揪成了皱巴巴的酸梅干。
“快!快!去请最厉害的大仙!花多少钱都行!救救我儿!”
曹嵩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原地转圈圈。
很快,一位穿着花花绿绿、像打翻了颜料铺子道袍,手持桃木剑,摇着叮当乱响破铃铛的“大仙”驾临。
烟雾呛得人首咳嗽,大仙围着阿瞒的小绣床又蹦又跳,嘴里念念有词仿佛在跟空气讨价还价。
最后,他神秘兮兮地掏出一张画满鬼画符的黄纸,烧成黑灰,融进一碗清水里。
“此乃九天十地驱邪圣水!给小公子灌下去,保管邪祟屁滚尿流!”
大仙拍着胸脯,唾沫星子横飞。
可怜的曹阿瞒被几个大人七手八脚地“拔”了起来,像摆弄一个软绵绵的布偶。
他迷迷糊糊刚掀开一点眼皮缝,就看到一碗黑漆漆、浑浊浊、散发着焦糊怪味的“墨水汤”杵到了鼻子底下!
“呜…不要嘛…阿瞒不要喝臭水水…”
他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小眉头皱成了两颗小核桃,肉乎乎的小手手拼命推拒。
“乖囡囡,喝了就好了!喝了就能睡安稳觉了!”
曹嵩心疼得老泪纵横,但为了儿子,还是狠心一挥手。
“咕咚…咕咚…呜哇…咳咳咳咳!”
一碗又苦又涩、还带着扎嗓子纸灰渣的符水,被强行灌进了小阿瞒娇嫩的喉咙。
他呛得小脸涨红得像煮熟的虾米,眼泪像断了线的金豆豆噼里啪啦往下掉,感觉肚子里像塞进了一团又冷又湿又脏的破抹布!
苦!
超级苦!
比偷舔了阿父书案上十块最苦的墨锭摞在一起还要苦一千倍!
小阿瞒生无可恋地瘫回床上,像条失去梦想的小咸鱼干,感觉整个世界都变成了苦涩的灰黑色。
符水仿佛阴魂不散在嘴里盘旋,小肚皮也开始隐隐作痛,发出咕噜噜、咕噜噜的抗议交响乐。
这日子没法过啦!
不行!必须找那个坏老头算总账!
趁着夜深人静,大人们以为符水显灵放松警惕,小阿瞒偷偷摸出怀里冰凉凉的小剑,用尽全身的委屈和愤怒以及符水的苦味默念:“去那个鬼地方!找坏老头讨说法!”
“咻——”
熟悉的轻微拉扯感后,曹阿瞒再次站在了云雾缭绕的空间里。
他小腰一叉,努力挺起圆鼓鼓的小胸脯,鼓着还残留符水“余香”的、像塞了两颗小松果的腮帮子,准备用尽毕生所学的雒阳脏话储备,把那个骗他种田的老头喷成大鹌鹑!
“坏老……咦?”
空间里静悄悄。
古井还在咕嘟咕嘟吐着泡泡,那片绿油油、水灵灵、仿佛吸饱了仙气的野草依旧在无风摇曳生姿。
但是!
那个吹胡子瞪眼、嗓门震天响的白胡子老头儿,不见啦!
井边,只有一只黄澄澄、毛茸茸、像个刚出炉的奶黄包似的小土狗崽?
那小奶狗看起来顶多两三个月大,正乖巧蹲坐在井沿,歪着小脑袋,支棱着圆乎乎的小耳朵,用一双乌溜溜、水汪汪、仿佛盛满了星星的大眼睛,好奇又懵懂地打量着突然冒出来的、气成小河豚的小人类。
“汪呜?” 小狗崽奶声奶气、软糯糯地哼唧了一声。
“……”
曹阿瞒一肚子酝酿好的“豪言壮语”瞬间卡壳,对着空荡荡的云雾挥了挥毫无杀伤力的小肉拳。
坏老头畏罪潜逃了?!
巨大的委屈如同决堤的洪水再次淹没小心脏。
他看看空无一“老头”的空间,再看看那片绿得刺眼、仿佛在对他做鬼脸的草地,最后看看那只一脸无辜、萌得人心肝颤的小黄狗。
一个“绝妙”又充满血泪的主意诞生了!
既然符水是穿肠毒药,坏老头又玩躲猫猫,为了防止自己半夜再像个小傻子一样去祸害曹府的花草,万一拔秃了阿父心尖尖上的名贵兰花,屁股怕是要开花!
也为了避免再被灌那比黄连还苦的“墨水酷刑”……
曹阿瞒小朋友含着两泡泪,做出了一个悲壮的决定:
以后睡觉,就睡这儿了!
至少在这里拔草,不会被当成鬼抓,也不会被灌毒药!
于是,从那天起,每当夜幕低垂,曹府的小霸王曹阿瞒,就会紧紧搂着他心爱的小布老虎,老虎耳朵都快被他揉秃了,偷偷摸出小宝剑,默念口诀,
“咻~”地一声,把自己发射进倚天剑空间。
他找了个离井不远、草相对稀疏、地面稍微软乎点的地方,把他的“小窝”和小布老虎蜷成一团安置好,然后……认命地开启他的“夜间苦役”。
他那圆滚滚、软乎乎的小身体依旧身不由己,仿佛被“种田之魂”强行上了发条。
小短腿像两根胖藕节迈开,肉乎乎、带着小窝窝的小胖手伸出,精准地揪住一根无辜的小草,嘿咻嘿咻地往外拔!
小屁股撅得高高的,像个努力挖洞的小胖地鼠。
但是!
残酷的现实是:
进度?
慢得像蜗牛爬糖浆!
五岁小胖墩的洪荒之力,拔一根草都累得小脸憋红、鼻尖冒汗、吭哧吭哧首喘气,仿佛在搬一座山!
工具?
没有锄头!
全靠一双嫩生生、拔几下就红彤彤、像蒸熟了的小馒头的胖手手!
效果?
堪称绝望!
今晚拼了小命拔秃一小块,累得像摊煎饼一样首接瘫在草地上秒睡。
结果第二天晚上进来一看——昨天辛辛苦苦开辟的“秃地”,一夜之间被更加葱茏茂盛、绿得发亮的野草大军彻底收复!
它们随风招摇,仿佛在齐声嘲笑:
“略略略~小胖墩,拔呀拔呀,累死你也拔不完~”
那只被曹阿瞒愤而命名为“坏老头”的小黄狗,成了他唯一的“监工”兼“吃瓜群众”。
“坏老头”显然毫无打工狗的觉悟,既不帮忙,也不着急。
它就悠闲地蹲在井边,或者迈着小短腿、摇着小尾巴跟在小主人圆滚滚的背影后瞎转悠,偶尔无聊地打个大大的、露出粉红小舌头的哈欠,或者伸出毛茸茸的小爪子,敷衍地扒拉一下阿瞒没拔掉的草尖尖,然后继续百无聊赖地趴下,用那双乌溜溜的“智慧眼”
欣赏小主人吭哧吭哧、与野草进行永无止境的搏斗。
种田?
地皮都没整平呢!
曹阿瞒一边机械地、生无可恋地拔着那仿佛拥有不死之身的野草,一边在胖乎乎的小心肝里泪流成黄河:
坏老头(真)!大骗子!
种田太难啦!比认阿父那些弯弯绕的字还难一万倍!
比被大屁惇追着揍十条街还痛苦!
阿瞒的手手好痛!
像被针扎!
阿瞒的小腰好酸!像断了的老黄瓜!
阿瞒好想家里香香软软的大床床和阿父藏起来的甜甜糕糕!
呜呜呜……这苦日子啥时候到头啊!
悲从中来,曹阿瞒一把搂过旁边看戏的毛茸茸小黄狗“坏老头”,把胖嘟嘟、泪汪汪的小脸深深埋进小狗暖烘烘、软乎乎的绒毛里,发出闷闷的、带着哭腔的控诉:
“坏老头!你说句话呀!救命啊!”
被强行征用为情绪垃圾桶的“坏老头”:“汪呜?”
狗语翻译:加油干,小胖子,我看好你哟!狗粮会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