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图书馆巨大的落地窗，在地板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格子。苏晚坐在靠窗的位置，指尖划过《人体工程学设计原理》的书页——这是她前世为了迎合陈凯“学设计没前途”的论调而放弃的专业课，此刻却成了她重筑梦想的基石。
“苏晚？”
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在桌旁响起。林曼抱着几本书，身后跟着脸色依旧难看的陈凯，两人像是刻意找过来的。
“真巧啊，你也在这儿看书？”林曼笑得假惺惺，目光却扫过苏晚的课本，带着不易察觉的轻蔑，“我还以为你对设计早没兴趣了呢。”
前世，陈凯总说“女孩子学设计太累，不如找个稳定工作”，林曼便在一旁附和，潜移默化中让她逐渐荒废了专业。苏晚抬眸，眼神平静无波：“兴趣这种事，什么时候捡起来都不晚。不像有些人，兴趣只在背后嚼舌根。”
林曼的脸色僵了僵。陈凯上前一步，语气带着被拒绝后的恼羞：“苏晚，你今天什么意思？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我下不来台，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
“陈凯，”苏晚合上书，声音不大却清晰，“我只是在说实话。你若觉得没面子，那是你的事。”她顿了顿，目光似有若无地掠过林曼手腕上那串亮晶晶的手链——正是上周她生日时，陈凯“省吃俭用”送她的同款，当时林曼还“羡慕”地说：“晚晚你真幸福。”
现在想来，那钱怕不是从她借给陈凯“应急”的生活费里抠出来的。
“你！”陈凯被噎得说不出话，拳头攥得咯咯响。
苏晚懒得再跟他们纠缠，拿起书站起身：“好狗不挡道，麻烦让让。”
她径首从两人中间穿过，没再看他们铁青的脸色。走出几步，她眼角余光瞥见林曼悄悄拉了拉陈凯的袖子，用口型说了句“别冲动，计划”。
计划？苏晚心中冷笑。前世他们的“计划”，不就是一步步榨干她，再把她踢开吗？
她走到书架深处，目光落在一本陈旧的《建筑史》上。前世她曾在这本书里夹过一张重要的设计草图，后来却不翼而飞，如今想来，多半是林曼动的手脚。她伸手去拿，指尖却意外触碰到另一截微凉的指尖。
“抱歉。”
低沉干净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苏晚抬头，撞进一双清澈沉静的眼眸。
是江砚。
他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手里也正握着那本《建筑史》。阳光透过书架缝隙落在他侧脸上，细小的绒毛都清晰可见，身上带着淡淡的皂角香，和记忆里河岸边那股混杂着水汽的清冽气息重叠。
“江砚？”苏晚有些意外，下意识地收回手。
江砚微微颔首，将书递给她，目光在她指尖停留了一瞬，那里似乎还留着他刚才触碰的温度。“你要看？”
“嗯，谢谢。”苏晚接过书，心跳莫名快了半拍。她想起前世那些匿名的笔记，想起落水时那声疾呼，忍不住想问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开口。
江砚没再多说，只是安静地转身，走向了另一个书架。他的背影依旧清瘦挺拔，像一株遗世独立的竹。
苏晚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什么，翻开手中的《建筑史》。书页间没有草图，却掉出一张折叠整齐的便签。
上面是清秀有力的字迹，写着：“第三章案例分析，重点标注己做，放于你常坐的窗台储物柜第三格。”
没有署名，但苏晚瞬间明白了。
她常坐的窗台储物柜……她从未告诉过任何人。
苏晚捏着便签，指尖微微发烫。她抬眼望向江砚消失的方向，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涩又温暖。
原来，那些她前世以为的“巧合”，从来都不是巧合。
她深吸一口气，将便签小心收好。复仇的路还很长，但至少现在，她不再是一个人。
走出图书馆时，苏晚拿出手机，翻到一个许久未联系的号码——那是她前世一位很有才华的学姐，后来因为被林曼恶意举报抄袭而退了学。
手指在屏幕上顿了顿，苏晚按下了通话键。
“喂，学姐，我是苏晚。关于当年你的设计稿被抄袭的事，我想……我有证据了。”
这是她重生后，走出的第一步。
撕碎画皮的第一步，也是为那些被他们伤害过的人，讨回公道的第一步。
而她知道，在某个看不见的角落，那束曾被她忽略的光，一首都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