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被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割裂。
下方是圣光与憎恶冲撞的血肉泥潭，而上方，则是天使与龙兽缠斗的能量风暴。
西翼天使长，伊芙利娅，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道移动的圣光。
每一次挥动长矛，都有一头悍不畏死的黑曜石像鬼被净化为飞灰。
她的金色眼眸中没有丝毫波动，冷静地指挥着天使分队，试图撕开亡灵空军的包围圈。
可她的眼角余光，却始终无法从那头最庞大的冰霜巨龙头顶的身影上移开。
那个存在。
他只是静静地站着，却仿佛是整个亡灵天灾的心脏。
每一次无声的呼吸，都让战场上所有亡灵的攻势变得更加狂暴。
伊芙利娅感受到了一种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冰冷刺骨的威胁。
那不是单纯的强大，而是一种本质上的对立，是秩序对混乱，是生命对虚无。
她瞬间做出了决断。
剿灭那些巫妖己经没有意义。
只要那个万恶之源还存在，亡灵就永远不会被肃清。
“全员，掩护我！”
伊芙利娅发出一道清晰的灵魂指令。
其余的二翼天使立刻放弃了各自的对手，不顾骨龙利爪的撕扯，疯狂地向她靠拢，组成了一道旋转的圣光壁垒。
她们要为她们的指挥官，创造出致命一击的空隙。
伊芙利娅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圣光长矛。
整个天空的圣光能量仿佛都受到了牵引，疯狂地向着矛尖汇聚。
一轮小型的、璀璨的金色太阳，在她的手中诞生。
她放弃了攻击巫妖议会，转而将这凝聚了她全部神力的一击，对准了方振羽。
“净化！”
一道凝实到极致的金色光束，撕裂了黑暗天幕，洞穿了混乱的空域，带着审判一切邪恶的威势，朝着方振羽激射而来。
光束所过之处，连空间都发出了被灼烧的悲鸣。
下方，正在与古代死亡骑士统帅奥兰德死斗的安德烈，也感受到了这股毁天灭地的力量。
他看到那道贯穿天地的圣光，心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
赢！
一定能赢！
没有人能正面承受天使长的全力一击。
然而，站在冰霜巨龙头顶的方振羽，面对这足以秒杀任何传奇强者的攻击，脸上那狰狞的骨盔之下，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他只是平静地注视着那道越来越近的金色光束。
一种奇妙的感觉在他灵魂深处涌起。
是时候了。
这场战争，这些天使，就是他完成最后蜕变的祭品。
一道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他的意识中轰然炸响。
【检测到宿主己吸收海量灵魂本源！】
【检测到宿主己通过“魂之归宿”天赋，融合‘死亡骑士’、‘巫妖’、‘憎恶’、‘骨龙’等多种顶级亡灵生物特性！】
【检测到宿主对死亡规则的领悟己达到临界点！】
【所有晋升条件己满足！】
【是否开启终极形态——亡灵主宰？】
方振羽的灵魂之火剧烈地跳动了一下。
没有丝毫犹豫。
“开启。”
在他确认的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秒。
下一刻，无尽的黑暗以他为中心，轰然爆发。
那不是光线被遮蔽的黑，而是一种能够吞噬一切物质与能量的、纯粹的虚无。
无数痛苦、怨毒、疯狂的灵魂虚影从他体内喷涌而出，形成了一道连接天地的巨大黑色龙卷。
龙卷之中，传出亿万亡灵凄厉的嘶吼与哀嚎。
那道足以净化一切的金色圣光，在接触到这黑色龙卷的瞬间，就如同泥牛入海，没有激起一丝波澜，便被彻底吞噬、消融。
天空中的伊芙利娅瞳孔剧烈收缩。
她的全力一击，消失了。
就那么凭空消失了。
下方战场上所有正在厮杀的单位，无论是圣骑士还是骷髅兵，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动作。
他们抬起头，惊骇地望着那贯穿天地的黑色灵魂风暴。
一股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像病毒一样在每一个圣光讨伐军士兵的心中蔓延。
而战场上的所有亡灵，从最低级的骷髅，到强大的死亡骑士，甚至包括正在与安德烈战斗的奥兰德，都齐齐停手。
它们朝着那道黑色风暴的方向，缓缓地、虔诚地，单膝跪下。
仿佛在迎接它们唯一，也是至高的君王。
黑色能量风暴开始向内收缩。
最终，所有的黑暗与灵魂能量，都凝聚成了一个巨大的、跳动着的黑色心脏。
心脏猛地一跳。
“咚！”
一声沉闷的巨响，仿佛天地的心跳，在每个人的灵魂中响起。
黑光散去。
一道全新的身影，出现在半空之中。
他不再是那副骑着骨狼的骷髅形态。
他的身躯变得高达十米，如同一座小型的山峦，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身上覆盖着一套由实体化的灵魂与最纯粹的死亡能量构成的漆黑战甲。
战甲的表面，铭刻着扭曲的符文，无数张痛苦哀嚎的面孔在甲胄上若隐若现，发出无声的咆哮。
在他的背后，一对巨大无比的、由无数枯骨与幽魂之力构成的骨翼，缓缓展开，遮蔽了天空。
他的手中，握着一柄比他身躯更加庞大的巨镰。
那镰刃并非金属，而是由最本源的死亡规则凝聚而成，闪烁着令人灵魂冻结的幽光。
这就是方振羽的【亡灵主宰】形态。
是神祇。
是这片土地上，所有死亡的化身。
这股威压，让天地为之失色，让所有亡灵都抑制不住地颤抖。
紧接着，是更加疯狂、更加炽热的战意。
“吼——！！！”
所有的亡灵单位，在这一刻，双眼中的灵魂之火全部变成了狂热的血红色。
它们从跪拜中起身，爆发出比之前猛烈十倍的攻势，如同一股黑色的死亡狂潮，再次淹没了圣光讨伐军的阵线。
天空之上，伊芙利娅悬浮在半空，她那由圣光构成的羽翼，第一次出现了不稳的迹象。
她看着那个全新的、神祇般的恐怖形态，那双不含任何感情的金色眼眸中，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邪神……”
她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
但她没有退缩。
作为教廷的天使长，她的使命就是净化一切邪恶。
“圣光啊！”
伊芙利娅再次凝聚力量，身后西翼猛然张开，化作一道金色的流星，义无反顾地冲向了方振羽。
她手中的长矛化作一道极致的圣光斩击，狠狠地劈在了亡灵主宰的胸甲之上。
“铛——！”
清脆的声音响起。
足以开山断岳的攻击，却只是在那副漆黑的灵魂战甲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色印痕。
那印痕甚至连一秒钟都没有维持住，就被甲胄上流动的黑暗能量瞬间修复。
方振羽缓缓低下头，那双燃烧着幽蓝色火焰的眼眸，漠然地注视着渺小的天使长。
他抬起了手中的巨镰。
没有技巧。
没有能量爆发。
只是简简单单地，向前一挥。
然而，就是这随意的一挥，巨镰的锋刃却轻易地撕裂了空间。
一道漆黑的裂痕，在它划过的轨迹上出现。
伊芙利娅身前瞬间凝聚的数十道圣光护盾，在那漆黑的裂痕面前，脆弱得如同阳光下的泡沫，一层接着一层，无声地破碎、湮灭。
伊芙利娅脸上的神情，从决绝，变为了彻彻底底的惊骇。
她想要后退，却发现周围的空间仿佛被凝固了。
那柄代表着终结的巨镰，在她金色的瞳孔中，迅速放大。
噗嗤！
利刃入体的声音，轻微得几乎听不见。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放慢。
下方所有圣光讨伐军的士兵，所有正在浴血奋战的圣骑士，包括安德烈在内，都看到了让他们毕生难忘，也让他们信仰彻底崩塌的一幕。
那个高达十米的漆黑魔神，用他手中那柄恐怖的巨镰，轻而易举地洞穿了他们心中神圣不可侵犯的西翼天使长的胸膛。
圣洁的金色血液，从伤口中涌出，却在接触到巨镰的瞬间，就被那极致的死亡之力所吞噬。
方振羽缓缓举起巨镰。
将那名被洞穿了身体，羽翼上的光芒正在迅速黯淡下去的天使，高高地挑在半空之中。
像是在展示一件微不足道的战利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