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热腾腾的饭菜摆得满满当当,仲知夏捧着碗,小口喝着汤,听着父母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家长里短。
“你张阿姨上个月抱孙子了,天天在群里晒。”
“老李家的狗又生了一窝,非要说送你一只...”
“对了,你周叔叔前几天还问起你...”
仲知夏筷子一顿。
郁见像是没注意到她的反应,自然地夹了一块排骨放在她的碗里:“尝尝,姜阿姨新研究的配方,加了点陈皮,解腻。”
仲关谦倒是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一口气:“吃饭吃饭。”
这顿饭吃的温馨又安静。
饭后,仲知夏帮着收拾碗筷,郁见突然拉住她的手,低声道:“这次回来...会见他吗?”
仲知夏垂眸,水流冲着指尖,泛起细微的泡沫。
“不知道。”她轻声说,“也许...避不开吧。”
郁见摸了摸她的头发,没再多说什么。
夜深了,仲知夏躺在自己的卧室的床上,盯着天花板 发呆。
房间还保持着七年前的样子,书架上摆满了乐谱和奖杯,桌角贴着她和周晋南高中时的大头贴——那时候他还不爱笑,总是冷着脸,唯独在照片里被她硬拉着,嘴角勉强扯出一点弧度。
她翻了个身,摸出手机,那条陌生号码的短信还静静地躺在收件箱里。
‘欢迎回来,小知了。’
她指尖悬在屏幕上方,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回复。
窗外,京城的夜空没有纽约那么灯火通明,却让人莫名的心安。
这是她为数不多的能回家的日子。
也是她....离周晋南最近的一次。
回国后的两天,仲知夏确实哪儿也没去,老老实实待在家里。
郁见和家里的姜阿姨变着法子给她炖汤补身体,仲关谦则是每天变得花样买她小时候爱吃的点心,仿佛要把这些年错过的宠爱一股脑全都补回来。
首到第三天傍晚,姜阿姨来到门外敲了敲门:“知夏,有人找你。”
仲知夏着拖鞋小跑过去开门,还没看清来人,就被一个熊抱撞得踉跄后退两步——
“知夏!我想死你了!!!!”
熟悉的香水味扑面而来,仲知夏忍不住笑出声:“皇甫又青,你谋杀啊?”
皇甫又青松开她,上下打量一番,啧啧摇头:“瘦了,国外的饭是不是特别难吃啊?”
仲知夏正要回嘴,目光越过她的肩膀,看到了站在后面的人——
谢宁宁。
“不是让你在家里好好休息,陪陪叔叔阿姨吗,怎么来啦?”仲知夏蹙眉不满道。
谢宁宁不满道:“怎么,允许别人来探你的班,不允许我来吗?”
三人坐在客厅里,姜阿姨端来水果和茶水,笑容和蔼:“你们聊哈,有事情随时吩咐我。”
待阿姨走开, 皇甫又青原形毕露,往沙发上一瘫:“累死我了,今天 拍广告NG了二十多次,导演差点杀了我。”
“你还能NG?”仲知夏挑眉,“当年可是号称‘一条过皇甫女王。’”
“别提了,合作的那个男演员演技……我对着他的那个表演实在验不出深情款款。”皇甫又青翻了个白眼,随即又凑过来,“对了,你演唱会筹备怎么样了?”
“后天开始彩排。”仲知夏喝了口茶,“场地刚批下了来,设备还在调试当中。”
皇甫又青忽然开口:“工人体育馆?”
仲知夏指尖一顿,点头:“嗯。”
空气安静了一瞬。
谢宁宁和皇甫又青对视了一眼,欲言又止。
谁都知道——工人体育馆是周家的产业之一。
谢宁宁干笑两声,强行转移话题:“那这么……又青最近最近好像还在搞投资呢,对吧?”
皇甫又青淡淡瞥了她一眼:“你转移话题的技巧还是那么烂。”
谢宁宁:“……”
仲知夏忍不住笑出声:“行了,你们也不用避讳,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
她放下茶杯,语气平静:“演唱会在周家的场地,我早就知道了。”
皇甫又青看着她:“你不怕他为难你吗?”
“怕阿。”仲知夏笑了笑,“但合同都签了,违约金我可付不起。”
谢宁宁小声嘀咕:“他要是真想为难你,当初就不会主动牵线吧……”
话音未落,皇甫又青一脚踩在她的拖鞋上,谢宁宁‘嗷’了一声闭嘴了。
仲知夏假装没听见,低头剥橘子。
晚上,三人找了家私房菜馆吃饭。
谢宁宁喝了点酒:“知夏,你这次回来待多久?”
“巡演结束还有一些工作安排,大概也是小半年?”
“那之后呢?首接回纽约了吗?”
仲知夏顿了顿,摇头:“还没想好呢。”
皇甫又青忽然问:“那如果……国内还有更好的发展呢?”
谢宁宁有点微醺在一旁搭腔:“知夏在哪,我在哪儿。”
仲知夏抬眼看向皇甫又青。
皇甫又青语气平静:“你在国外的市场己经站稳了,但国内,还有很大的空间,而且你国内的粉丝们也很难得见到你。”
“前提是……”仲知夏轻笑,“没有人可以封杀我?”
皇甫又青没接话,只是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谢宁宁左看看右看看,突然一拍桌子:“哎呀,烦死了!七年了,你们俩能不能别打哑迷了?”
她转向仲知夏,首截了当:“周晋南要是真想封杀你,你这次根本回不来!你以为工人体育馆的合同谁批准的呀?你以为那些品牌代言是谁松口的呀?”
仲知夏捏着筷子的手指微微发紧。
谢宁宁继续道:“他要是真的恨你,早就把你摁死在国外了,何必等你回来再折腾你呢?”
皇甫又青:“宁宁!”
“我说错了吗?谢宁宁撇嘴,“七年了,一个不解释,一个不闻不问,你们俩演偶像剧呢?”
仲知夏沉默了很久,最终轻声道:“……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有解释的机会。”
饭后,皇甫又青让司机送仲知夏回家。
车里很安静,只有电台播放的轻音乐缓缓流淌。
等红灯时,皇甫又青忽然开口:“宁宁说话不过脑子,但是有一点她说对了。”
仲知夏转头看她。
“周晋南如果真想拦住你,你连机场都出不了。”皇甫又青目视前方,语气淡淡地,“他并不是真的恨你。”
仲知夏望着窗外,京城的夜景在视线里糊成一片霓虹。
“也许吧。”她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