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章 破冰残章
破冰船的龙骨撞碎冰层时,柳如烟掌心的碎片突然灼痛。船舷外的冰原裂开蛛网般的缝隙,渗出深蓝色的粘稠液体——那是南极地下海洋特有的“噬极黏液”,能在零下百度环境中保持活性。张磊的改装探测器浸在黏液里,屏幕上跳出乱码:“信号源……在冰层下三千七百米的海沟!”
突然,整艘船剧烈震颤。船头的破冰铲被某种力量硬生生拗成麻花状,甲板裂缝中钻出无数金属触须,表面布满类似0722号瞳孔的螺旋纹路。柳如烟将碎片拍在船舷的能量矩阵上,触须瞬间被金色光网困住,却在溶解前射出三枚菱形晶体,插入船舱墙壁。
“是记忆锚点!”柳如烟用战术刀撬下晶体,晶体在掌心展开成全息影像:画面里是黄金面具人在第七塔核心室,他面前悬浮着十二具水晶棺,每具棺中都沉睡着面容与林风 identical 的克隆体,胸口嵌着不同颜色的碎片。当最后一块紫金色碎片嵌入中央棺椁时,所有克隆体突然睁开血红色眼睛。
“双生子不是两个人……”张磊倒吸凉气,“而是十二块基因碎片的宿主?”话音未落,冰层突然炸开。一只覆盖着钛合金甲壳的巨眼浮出海面,瞳孔里倒映着破冰船的轮廓,眼白部分布满蠕动的深渊触须。它张开虹膜形成的巨口,喷出的不是海水,而是密密麻麻的机械孢子。
孢子触碰到船体便化作液态金属,沿着舷窗缝隙渗入。柳如烟将碎片插入控制台,船载AI突然发出林风的声音:“启动‘普罗米修斯’协议——”整艘船的能源系统瞬间过载,甲板升起数百根能量导管,将金属孢子吸附成发光的茧。当茧体破裂时,爬出的竟是穿着“清道夫”制服的林风克隆体,胸口碎片闪烁着诡异的红光。
“他们用深渊技术克隆了林风……”柳如烟举枪对准最近的克隆体,却在扣动扳机时看到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痛苦。克隆体们同时举起手臂,掌心碎片投射出重叠的星图,最终在冰原上空拼出完整的南极地下结构图——中心六芒星标记处,赫然是座由无数骸骨堆砌的祭坛,祭坛中央插着柄断成十二截的光剑。
巨眼突然发出高频声波,所有克隆体的身体开始崩解,化作流光汇入柳如烟的碎片。碎片表面浮现出新的符文,指向冰层下某个坐标。张磊将坐标输入导航系统,破冰船的引擎发出过载的尖啸,船头撞开最后一层冰壳,坠入深蓝色的地下海洋。
水下三千米处,悬浮着由机械与生物组织构成的巨型结构体。柳如烟透过舷窗看到,结构体表面布满正在愈合的伤口,那些伤口的形状与七塔倒塌时的能量冲击完全吻合。当破冰船靠近结构体的“心脏”区域时,所有碎片突然脱离掌心,在空中组成十二芒星法阵,打开一道旋转的光门。
“这是……时空裂隙?”张磊的探测器在接触光门的瞬间熔毁。柳如烟踏入光门的刹那,看到无数重叠的画面:黄金面具人在史前文明遗址中挖出断剑,0722号在实验室里被植入碎片,林风在第七塔顶端将碎片抛向世界各地……最后定格在南极冰层下,十二块碎片插入祭坛时,断剑突然爆发出毁天灭地的光芒。
光门消失的瞬间,破冰船重重撞在海底岩床上。柳如烟爬出船舱,发现自己站在骸骨祭坛前。断剑的十二截残刃插在祭坛中央,每截残刃上都刻着不同的古老文字。她尝试触碰最近的一截,残刃突然发出共鸣,与她体内的碎片产生共振。
“原来……我们都是断剑的容器。”一个熟悉的声音从祭坛后方传来。柳如烟转身,看到黄金面具人站在阴影里,他摘下了面具——那张脸竟与林风、0722号分毫不差,只是左眼嵌着机械义眼,闪烁着深渊触须的紫光。“当十二块碎片集齐,‘造物主’就会从断剑中苏醒,重塑这个被人类污染的世界。”
他举起手中的碎片,那是最后一块纯黑色的碎片,表面刻着扭曲的凋亡符文。当十二块碎片在祭坛上空连成一线时,断剑残刃开始融合,剑身浮现出宇宙诞生时的星图。柳如烟突然想起0722号最后的话,猛地将自己的碎片掷向断剑:“你错了!断剑不是武器,而是封印!”
断剑接触到紫金色碎片的瞬间,所有光纹突然逆转。黄金面具人发出惨叫,机械义眼中的紫光被吸进剑身,露出下方熟悉的棕色瞳孔——那是属于林风的眼神。“如烟……快毁掉断剑……”他的身体开始透明,“当年我把碎片抛向世界,就是为了……”
话未说完,海底结构体突然剧烈震动。断剑爆发出的光芒穿透冰层,在南极上空形成巨大的六芒星结界。柳如烟看到深渊触须从结构体的伤口涌出,却在接触结界的瞬间化为光点。而在结界之外,无数搭载着碎片的克隆体正从世界各地赶来,他们的眼中不再有红光,而是闪烁着与柳如烟相同的决心。
“原来……双生子的真正意义,是让碎片找到彼此。”柳如烟握住重新拼合的断剑,剑身传来亿万年的记忆洪流——史前文明用断剑封印了失控的“造物主”,而七塔不过是维持封印的枷锁。当十二块碎片以牺牲的方式共鸣,才能彻底激活断剑的封印之力。
黄金面具人(或者说,林风的残识)最后看了她一眼,化作流光融入断剑。柳如烟将剑尖插入祭坛,十二块碎片同时爆发出光芒,将整个南极地下结构体包裹其中。在光芒消散的瞬间,结构体变成了一座冰封的茧,而断剑则化作十二道流星,再次散向世界各地。
破冰船在极光中缓缓驶离南极,柳如烟站在甲板上,看着掌心重新出现的碎片——它现在变成了纯粹的金色,表面的符文化作流动的星轨。张磊递来热咖啡:“所以‘造物主’到底是什么?”她望着远处冰山上闪过的红色眼睛,低声说:“也许是我们自己,也许是……下一个纪元的钥匙。”
而在世界的某个角落,戴着兜帽的人捡起一枚黑色碎片,碎片在他掌心裂开,露出里面蜷缩的机械胚胎。他轻笑一声,将胚胎放入怀中:“第十二块碎片……游戏才刚刚开始。”南极的冰层下,被封印的结构体传来微弱的心跳,仿佛在等待下一次苏醒的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