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倒影在对我冷笑。
镜中的"我"嘴角扭曲到人类做不到的弧度，龙瞳变成浑浊的暗金色，脖颈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当我想砸碎镜子时，镜面突然泛起波纹，浮现出陌生的记忆画面——
三百年前的雪夜，穿着古装的苏清寒跪在祭坛前。她心口插着七根噬魂钉，银白长发被血黏在脸颊。而站在她面前手持龙角刀的......是我？
"这是你遗忘的轮回。"镜中的"我"开口，声音像无数人同时低语，"九阴锁龙体本就是你创造的。"
丹田处的冰珠突然剧震，苏清寒的意识通过契约强行介入。镜面"咔嚓"裂开蛛网纹，记忆画面随之变换：
年幼的苏清寒蜷缩在青铜棺里，棺外是正在举行仪式的玄冥宗修士。当噬魂钉刺入她眉心时，棺盖内刻的龙纹突然亮起——那竟是我的逆鳞印记！
"明白了？"镜中幻象大笑，"每一代九阴体都是为你准备的容器！"
我猛地喷出一口龙血，血珠溅在镜面上发出腐蚀的"滋滋"声。幻象消散的刹那，手机响起刺耳的警报音——林小鹿黑进了附近的监控系统，画面显示至少二十名修真者正从不同方向包围孤儿院。
"大叔！"她机械义眼的投影闪烁不定，"我刚解析了赤练姐姐的数据库，九阴锁龙体是..."
一段加密视频自动播放：实验室里的楚红（养母的姐妹）正在解剖某具女性尸体，尸体心口处有个与我逆鳞完全吻合的伤口。
"初代九阴体是用你的逆鳞植入人类炼成的。"林小鹿语速飞快，"每代传承者都会在二十五岁前死亡，首到苏姐姐这代产生变异..."
视频突然跳转到某个隐秘档案——【Project QL-1999】，记录着苏清寒五岁时的一场"意外"。画面里的小女孩不小心打碎龙血培养罐，血液渗入她心口的锁龙印，从此寒气不再需要活人精气补充。
"她是唯一能与你共生的九阴体。"林小鹿的投影突然扰，"但天机阁主在她大脑里埋了..."
刺耳的电流音过后，手机屏保变成天机阁的徽记。一行血字浮现：【想知道真相？来顶楼】。
从地下到顶楼的电梯需要两分十七秒。
我盯着不断跳动的楼层数字，龙瞳穿透钢板看向电梯井——至少三具傀儡正顺着钢索爬行，它们的关节是用我的龙骨打磨的。丹田处的双心系统运转到极限，冰珠与雷核的每一次碰撞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
叮。
电梯门开的刹那，五道符咒同时贴到我身上：定身、散灵、蚀骨、焚心、以及最恶毒的...断契。
"欢迎回家。"克隆体坐在悬浮的王座上，指尖把玩着我的逆鳞，"哥哥的身体真好用呢。"
他身后是巨大的培养舱，苏清寒的头颅漂浮在绿色液体里，脖颈断面延伸出的神经索连接着某个精密仪器。而她的无头身体被冰晶锁链捆在柱子上，心口的匕首己经不翼而飞。
"别那么凶嘛。"克隆体跳下王座，动作与我分毫不差，"我只是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他撩起衬衫下摆，露出心口嵌着的逆鳞——那本该是我的，但现在泛着诡异的青铜色。更可怕的是，苏清寒的无头身体随着他的靠近而微微颤动，仿佛受到召唤。
"九阴锁龙体的真正用法..."克隆体抚摸着她的断颈，"是作为龙族重生的媒介啊。"
他打了个响指，培养舱里的头颅突然睁眼。银白瞳孔扩散到整个眼眶，嘴唇机械开合："认证通过，宿主匹配率99.9%。"
"看，连她都承认我了。"克隆体得意地张开双臂，"知道为什么你总是失控吗？因为天机阁在制造玉佩时就动了手脚——"
他投影出二十年前的画面：幼小的我被养母注射某种药剂，而镜子的倒影里，另一个"我"正冷冷注视着这一切。
"你才是克隆体，哥哥。"他贴近我耳边轻语，"而我，是当年被分离出来的'本体意识'。"
断契符开始生效，我与苏清寒的联结被强行剥离。冰珠在丹田里疯狂冲撞，雷核因此出现裂纹。最痛苦的不是肉体，而是脑海中逐渐模糊的记忆——她偷偷放在我工位上的咖啡，雨夜背着我飞行时的体温，还有最后那个带着血腥味的吻...
"现在，请欣赏压轴戏。"克隆体走向苏清寒的无头身体，逆鳞发出妖异红光，"九阴化龙！"
他按住她的断颈处，逆鳞延伸出无数血丝接入她的脊椎。无头身体剧烈抽搐，皮肤表面浮现龙鳞纹路，而培养舱里的头颅发出凄厉尖叫——
"不！！！"
这声尖叫不是通过耳朵，而是首接炸响在每一个与我缔结过契约的人脑海中。赤练的机械残骸、林小鹿的电子意识、甚至远在医院的楚红都同时抱头跪地。
我趁机咬碎舌尖，龙血喷在断契符上。符纸燃烧的刹那，冰珠终于突破禁锢，顺着经脉涌向右手——
克隆体突然惨叫。他胸口的逆鳞正在脱落，因为苏清寒的无头身体死死抓住了他的手腕。更恐怖的是，她的断颈处开始凝结出冰晶骨骼，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建头颅！
"这不可能！"他疯狂挣扎，"九阴体怎么可能反抗宿..."
话未说完，培养舱突然爆裂。苏清寒的头颅悬浮而起，银白长发如活物般生长，与无头身体断颈处的冰晶脉络连接。她新生的眼眸不再是纯粹的银白，而是带着与我相同的金色竖瞳！
克隆体终于露出恐惧的表情："你竟然...把龙族本源分给她一半？"
我拖着被符咒灼伤的身体站起来，龙爪按在自己心口："不是分。"
最后的龙族禁术随血液流淌，整个顶楼开始结冰。
"是还。"
三百年前的记忆终于完整：那个雪夜，是我将逆鳞剖成两半，一半保住将死的九阴圣女，一半让自己堕入轮回。而她守着这个秘密，等了我十世。
克隆体在冰封中碎裂，逆鳞自动飞回我胸前。苏清寒——现在应该称她为龙女了——飘落到我身旁，新生头颅与身体完美融合，只有脖颈处留下一圈冰晶纹路。
"契约续上了。"她抚过我心口的伤痕，寒气与龙血交融，"这次别再弄丢。"
楼下突然传来爆炸声。林小鹿的投影急吼吼地跳出来："腻歪完了没？天机阁主启动了自毁程序！"
窗外，笼罩全城的八卦炉虚影开始收缩，而炉心正是星辉科技大楼。苏清寒的龙瞳穿透云层，看到真相后脸色骤变：
"他在炼化整座城...为了打开真正的天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