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第一场雪落下时，清越终于能熟练驾驭三道音刃。林晚站在栖梧殿前的空地上，看着少年吹出的音波在空中凝成霜花，精准地切开飘落的雪花，不禁微微颔首。
“不错，比上个月进步许多。”她抬手召来一缕寒风，将空中的碎雪聚成冰刃，“但实战中，敌人不会像雪花这般静止不动。”
话音未落，那道冰刃便如离弦之箭射向清越。少年瞳孔骤缩，断笛横在胸前，仓促间吹出防御曲调。音波与冰刃相撞，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凛冽的寒气西下散开，在地面凝结出蛛网般的冰纹。清越被震得后退几步，却稳稳地站住了身形，额间沁出细密的汗珠。
“反应尚可，但灵力太过分散。”林晚缓步走来，广袖拂过地面，冰纹瞬间消散，
“记住，越是危急时刻，越要守住丹田气海。”她指尖轻点清越眉心，一缕温热的灵力顺着经脉游走，“为师再传你‘凝音诀’，可将音波凝成实质剑刃。”
清越兴奋地接过玉简，目光扫过其上的符文时，突然发现几处与自己梦中的画面重叠。那些模糊的记忆碎片中，似乎总有一个白衣身影在吹奏类似的曲调，而每当他试图抓住更多细节，脑海便会泛起一阵刺痛。他下意识握紧断笛，红绳上的玉坠微微发烫。
入夜后，清越在栖梧殿的偏房里潜心钻研“凝音诀”。烛火摇曳间，他突然听见一阵熟悉的箫声，轻柔婉转，像是从记忆深处飘来。少年鬼使神差地拿起断笛，吹出不成调的回应。两道乐声穿过回廊，在雪夜中交织。
林晚正坐在主殿整理典籍，听到笛声时，笔尖在宣纸上晕开一团墨渍。她望着窗外纷飞的雪花，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二十年前。那时她与清羽常在月下合奏，一人吹箫，一人抚琴，音波化作流光，照亮青玉峰的夜空。
“仙尊？”清越的声音带着几分忐忑，“弟子方才听到箫声，一时手痒...”他举着断笛站在门口，发梢还沾着雪粒，模样像只湿漉漉的小鹿。
林晚轻咳一声，掩饰眼底的情绪：“既己醒了，便来陪为师对练。”她挥袖熄灭烛火，殿内顿时亮起幽蓝的符文，“用‘凝音诀’攻击，若能逼我出鞘，今日课业便算过了。”
清越深吸一口气，将灵力注入断笛。笛声响起的刹那，空气仿佛凝固，一道泛着青光的剑刃骤然成型，首取林晚面门。林晚玉箫轻转，划出半轮银月，轻松地格开剑刃。然而就在音波相撞的瞬间，清越的断笛突然发出尖锐的共鸣，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林晚身形微滞，险些握不住玉箫。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清羽临终前，也是用这样的共鸣之音向她传递诀别。她望着清越专注的眉眼，心中泛起难以名状的悸动。那相似的神情，那吹奏时的习惯动作，难道真的只是巧合？
“仙尊！小心！”清越的惊呼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少年不知何时欺身上前，断笛抵住她腰间。察觉到林晚并未设防，他慌忙后退，耳根通红：“弟子...弟子不是故意偷袭的！只是见师尊走神...”
林晚回过神，露出罕见的浅笑：“能抓住战机，该赏。”她从袖中取出一枚刻着流云纹的玉简，“这是清羽当年创的《清音九变》，或许对你有用。”话一出口，她便后悔了，指尖无意识地着腕间残玉。
清越接过玉简时，玉坠与玉简同时发出微光。他突然头痛欲裂，脑海中闪过白衣人舞箫的画面，还有那句模糊的“等我回来”。断笛从手中滑落，摔在青玉地砖上发出清越的鸣响。
“清越！”林晚慌忙扶住险些摔倒的少年，掌心触到他滚烫的额头。看着少年痛苦的模样，她心中一阵抽痛，“是为师疏忽了，这功法太过深奥...”她将清越安置在榻上，玉箫轻挥，召来安神的音波。
昏睡中的清越呓语不断，时而喊着“不要走”，时而低喃“师尊...”林晚守在床边，望着少年与记忆重叠的面容，终于下定决心——无论清越与清羽有何关联，她都要护他周全。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将两人的身影笼罩在温柔的光晕中，时光仿佛在此刻静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