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星台的风带着玉屑般的凉意,吹得苏清影鬓角的碎发贴在脸颊上。她望着墨尘指尖那道尚未完全消散的玄鸟虚影,突然想起昨夜篝火旁,他无意间落在自己额头上的温度——像初春第一缕融雪的阳光,烫得她至今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
“雷家老宅的位置,星图上标得很清楚。”林素影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她正用银针刺破指尖,将血珠滴在镇魂藤的叶片上。藤蔓受了血气滋养,发出幽幽的红光,将观星台石柱上的星图拓印在绢布上,“从青云学院出发,穿过黑风林西侧的瘴气谷,再绕过中州城的三重关卡,最快也要五日。”
墨尘的指尖还停留在玄鸟雕像的红宝石眼睛上,那里残留着一丝温热的灵力,与他丹田处的鸿蒙灵脉隐隐共鸣。他转过身时,正撞见苏清影慌忙别开的目光,她耳尖泛着的粉,比星图上最亮的辰星还要显眼。
“先回丙字院。”墨尘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不知为何,看到她这副模样,喉咙竟有些发紧,“雷家经营中州多年,老宅里必定布满了血煞教的阵法,得做足准备。”
林素影将拓印好的星图叠成小块,塞进袖中暗袋。她的指尖划过袋口的银线,那是昨夜为了方便携带星图,特意在灯下缝的——针脚歪歪扭扭,是她这辈子做得最笨拙的针线活。
下通天梯时,晨光己经漫过第九百级台阶。引魂玉吸收了玄鸟虚影的灵力,此刻泛着淡淡的金光,踩上去像踏着流动的暖玉。苏清影走在中间,手里攥着块刚从观星台捡的玉屑,玉屑的棱角硌着掌心,却不及墨尘偶尔扫过来的目光让她心慌。
走到第三百级时,墨尘突然停住脚步。他弯腰捡起根被风吹落的槐枝,枝桠上还沾着丙字院的晨露。“这里的引魂玉有异动。”他用槐枝在台阶上画了个简单的“测灵阵”,阵纹亮起时,映出地下三尺处埋着的东西——是截断裂的锁链,链环上刻着血煞教的符文,与雷家血魂珠的气息如出一辙。
“他们早就动过通天梯的心思。”林素影的银针突然出鞘,精准地钉在锁链最薄弱的环节,“这锁链能吸收修士的灵力,若不是玄鸟虚影净化了邪气,我们恐怕还察觉不到。”
苏清影的丹火在掌心燃起,金色的火苗舔过锁链,链环上的符文发出凄厉的尖啸,很快化作一滩黑灰。“陈长老说,雷家的血魂珠是用百具修士的精血炼制的,这锁链……”她的声音顿了顿,瞥见墨尘肩头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突然从药篓里掏出个小瓷瓶,“这是‘生肌散’,用伴灵花的根茎做的,比之前的药效好。”
她递瓷瓶的手伸到一半,又猛地缩回,像是想起什么,脸颊更红了:“我、我先放你布包里?”
墨尘解开腰间的布包时,指尖不经意间碰到她的指腹,两人像被同时蛰了一下,各自往后缩了半寸。布包里的星银砂洒出来一点,落在苏清影的鞋面上,像颗细碎的星辰。
回到丙字院时,石磊正蹲在老槐树下哭。少年的药篓摔在地上,里面的“凝魂草”被踩得稀烂,沾着泥土的叶片上,还留着几个清晰的脚印——是黄虎帮那群跟班的靴底纹路。
“他们说明天要拆了丙字院,把我们都扔去矿洞……”石磊抹着眼泪,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还说墨尘哥你得罪了九域联盟的大人物,很快就要被逐出学院了……”
林素影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袖中的银针在阳光下闪了闪。墨尘却拍了拍石磊的肩膀,目光落在院墙上新添的涂鸦上——用狗血写的“叛徒”二字,还在往下滴着暗红的液珠。
“正好,省得我们收拾东西。”墨尘的玄铁短刀突然出鞘,刀光一闪,院墙上的涂鸦被削得干干净净,“今晚就出发去雷家。”
苏清影的动作顿了顿,她刚把刚炼好的“清瘴丹”摆出来,听到这话,瓷瓶差点从石桌上滑下去。“这么快?”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陈长老说雷家老宅有‘血煞迷魂阵’,没有破解之法,进去就是死路。”
“破解之法,或许在这上面。”墨尘从怀里掏出那卷从赵家药园找到的绢布,摊开在石桌上。阳光下,绢布上的“九天锁煞阵”图泛着微光,阵眼处的小字与观星台星图上的标记完全吻合,“雷家的血煞迷魂阵,本就是九天锁煞阵的邪门变体。”
林素影的指尖划过阵图边缘的注解:“‘以血为引’……要谁的血?”
墨尘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腕上,那里还留着昨夜为了激活玄鸟虚影而割开的伤口,结的痂己经变成了淡金色。“墨家的血。”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先祖用鸿蒙灵脉布下九天锁煞阵,我的血,就是最好的钥匙。”
苏清影的脸色瞬间白了,她下意识地抓住墨尘的手腕,指尖的微凉透过布料传过来:“不行!强行引血会伤了根基!我可以炼‘护脉丹’,但至少要三天……”
她的指尖碰到他手腕的刹那,两人同时愣住了。苏清影像触电般缩回手,耳尖红得快要滴血,转身时差点被石凳绊倒,幸亏林素影扶了她一把。
“三天就三天。”林素影扶着苏清影站稳,目光却落在墨尘的手腕上,那里的淡金色痂痕,像枚奇异的印记,“我用这三天培育噬心蚣的毒液,正好能克制血煞教的煞气。”
墨尘看着苏清影慌乱的背影,又看了看林素影扶着她胳膊的手,突然觉得石桌上的阵图,好像也没那么难懂了。
接下来的三天,丙字院的老槐树下,总是亮到深夜的灯。
苏清影把自己关在临时搭的丹房里,丹炉的火光映着她专注的侧脸,额头上的汗珠顺着下颌线滑落,滴在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她用伴灵花的花粉和镇魂藤的汁液做药引,失败了七次,才炼出一炉泛着金光的护脉丹,丹香飘出丹房时,连院外的杂草都挺首了些。
林素影则在柴房里培育噬心蚣,她把自己的血混着蚀心藤的汁液喂给蜈蚣,每次喂食后,指尖都会发麻半天。有天深夜,墨尘起夜时,看到她坐在柴房门口,正用银针刺破指尖挤血,月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像蒙了层薄霜。
“用我的。”墨尘递过去一把小刀,刀柄缠着新换的布条,是苏清影白天给他缝的,“你的血要留着催动忘忧草。”
林素影没接,只是把装蜈蚣的陶罐往身后藏了藏:“你的血有用,不能浪费。”她的指尖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黑,是毒液浸的,“再说,这点疼算什么。”
墨尘没再坚持,只是蹲下来,帮她把散落在地上的毒草捡起来。柴房的阴影里,两人的肩膀偶尔碰到一起,像两块沉默的石头,却在彼此的温度里,悄悄融了些边角。
墨尘则在这三天里,用云曦送的星银砂完善九天锁煞阵的阵图。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地上铺满了画着阵纹的草纸,玄铁短刀插在墙角,刀身映着他专注的侧脸。苏清影送药进来时,总能看到他对着某张草纸皱眉,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节奏和她心跳的频率,莫名地相似。
“护脉丹成了。”她把瓷瓶放在他手边,目光落在草纸上的阵纹,“这里的‘引灵线’是不是太密了?陈长老说过,阵纹过密会导致灵力紊乱。”
墨尘顺着她的指尖看去,果然发现了问题。他修改时,手肘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背,苏清影像受惊的兔子般缩回手,却把瓷瓶里的护脉丹倒出来一粒,放在他嘴边:“先试试药效?”
药丸的微苦混着她指尖的药香,在舌尖漫开时,墨尘突然觉得,这三天的疲惫,好像都散了。
出发前夜,石磊背着个巨大的包袱来敲门。里面是他偷偷攒的二十块下品灵石,还有两捆用灵麦粉做的干粮,甚至还有个用油布包着的暖炉——是他娘留给她的遗物,说能在瘴气谷里驱寒。
“我、我不能跟你们去,但这个一定要带上。”石磊的眼睛红红的,把包袱往墨尘怀里塞,“瘴气谷的‘腐心瘴’能蚀灵力,我采了些‘醒神草’,放在干粮里了,能顶半个时辰。”
墨尘看着少年冻得发红的鼻尖,突然想起刚进丙字院时,他背着比自己还大的药篓,憨厚地笑着说“丙字院的日子不好过”。他把那半块从观星台带回来的玄鸟玉屑塞给石磊:“这个能聚灵,好好修炼,等我们回来。”
石磊的眼泪“啪嗒”掉在玉屑上,却用力点头:“我会的!我会努力进内门,以后就能帮墨尘哥打架了!”
深夜的丙字院,只剩下他们三个人。老槐树的叶子在风里沙沙作响,像在说些告别的话。墨尘把九天锁煞阵的阵旗分好,三杆青色的给苏清影,三杆黑色的给林素影,自己留了中央的主旗,旗面上的玄鸟图案在月光下微微发亮。
“血煞迷魂阵的煞气会影响心智,看到任何幻象都别信。”墨尘的目光扫过苏清影,又落在林素影身上,“实在撑不住,就捏碎这个。”
他给两人各塞了块玉佩,是用星核之心的边角料做的,虽然不如主佩厉害,却能在危急时刻形成护罩。苏清影的指尖捏着玉佩,触感温润,像握着他掌心的温度;林素影则把玉佩塞进袖袋,和避毒珠放在一起,两颗小小的物件,在黑暗中相互碰撞,发出细微的声响。
“我去看看丹炉。”苏清影突然站起来,转身时裙摆扫过石桌,带起一片星银砂,像撒了把碎星。她在丹房里站了很久,看着那炉刚炼好的护脉丹,突然从怀里掏出个香囊,里面装着忘忧草的种子——是林素影白天给她的,说“也许用得上”。
林素影则去检查毒藤,月光透过柴房的窗棂,照在她专注的侧脸上。她把新培育的噬心蚣毒液装进银瓶,又往墨尘的玄铁短刀上抹了些——毒液遇血即燃,能在关键时刻逼退敌人,却也会耗掉她一成灵力。
墨尘站在老槐树下,看着丹房和柴房的灯光,突然觉得这丙字院的夜,好像比观星台的星空还要让人留恋。他的指尖划过玄铁短刀的刀柄,那里缠着苏清影缝的布条,针脚细密,比墨家最复杂的阵纹还要让他心安。
黎明前的雾气最浓时,三人离开了青云学院。
墨尘走在最前面,玄铁短刀开路,刀光劈开浓雾,露出脚下的青石路。苏清影走在中间,药篓里的丹瓶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像在给他们的脚步伴奏。林素影走在最后,镇魂藤在她的灵力催动下,悄无声息地扫过身后的脚印,抹去他们的踪迹。
穿过瘴气谷时,雾气变成了墨绿色,带着股腐心草的腥气。苏清影的丹火在掌心燃起,金色的光芒形成一个半圆的护罩,将瘴气挡在外面。她的灵力消耗得很快,额头上渗着汗珠,却咬着牙没说累。
“换我来。”墨尘突然停下脚步,掌心的鸿蒙灵脉发出青光,形成一个更大的护罩,将两人都罩在里面,“你的丹火要留着破阵。”
苏清影的肩膀碰到他的手臂,能感觉到他灵力的温热,像冬日里的暖炉。她低下头,看着两人交叠的影子,在墨绿色的瘴气里,像株紧紧依偎的双生花。
林素影的避毒珠在袖袋里发烫,她能感觉到瘴气中的煞气,与蚀心阁禁地的气息如出一辙。她悄悄往苏清影的药篓里塞了颗“清瘴丹”,又往墨尘的布包里放了片镇魂藤的叶子——叶子上的毒液,能解最烈的煞气。
走出瘴气谷时,己是午后。三人坐在溪边喝水,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下来,在水面上洒了片碎金。苏清影从药篓里拿出干粮,分给墨尘和林素影,指尖碰到墨尘的手心,像被阳光烫了下,慌忙缩回来,却发现自己给错了——把本该给林素影的、夹着醒神草的干粮,塞到了墨尘手里。
“这个……”她想换回来,墨尘却己经咬了一口,草叶的清香混着灵麦的甜味,在舌尖漫开。
“很好吃。”他的嘴角带着笑意,看得苏清影脸颊发烫,转身去溪边“洗脸”,却在水里看到自己通红的脸,像熟透的苹果。
林素影看着这一幕,突然把自己的干粮往墨尘面前推了推:“我的也给你。”她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耳根却悄悄泛了红。
墨尘看着手里的两块干粮,突然觉得这趟去雷家的路,好像也没那么难走了。
傍晚时分,他们在一片废弃的驿站歇脚。驿站的屋顶破了个洞,月光从洞里漏下来,在地上投下块圆圆的光斑。墨尘在驿站的墙角布下警戒阵,苏清影生起篝火,林素影则在周围撒了些驱虫的药粉。
篝火噼啪作响,映得三人的脸忽明忽暗。墨尘拿出九天锁煞阵的阵图,借着火光讲解破阵的要点:“苏清影负责东边的生门,用丹火点燃阵旗;林素影守西边的死门,用毒藤缠住阵眼;我去中央的血煞柱,引血激活主旗。”
苏清影的指尖在阵图上的生门标记处划过,那里离血煞柱最近,煞气也最浓:“我能不能……换个位置?”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不是怕危险,是怕自己拖后腿。
“生门需要纯粹的灵力才能守住,你的丹火最合适。”墨尘的目光落在她的掌心,那里的丹火印记比三天前亮了许多,“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
他的目光很亮,像观星台的星图,看得苏清影心跳漏了一拍,慌忙低下头,却不小心碰到了林素影的手。两人像触电般缩回,相视一笑,眼里的紧张,都淡了些。
深夜的驿站,墨尘守第一班岗。他靠在门框上,玄铁短刀放在膝头,目光落在篝火旁的两人身上。苏清影蜷缩着身子,像只温顺的小猫,怀里还抱着药篓,大概是怕压坏了里面的丹瓶。林素影则背对着他,镇魂藤缠在手腕上,即使睡着了,手指还在无意识地捏着藤条,像握着最后的武器。
墨尘的指尖划过玄铁短刀的刀柄,那里还留着苏清影缝布时的针脚,细密而温暖。他想起观星台上,她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落下的轻吻,想起她递护脉丹时发红的脸颊,突然觉得丹田处的鸿蒙灵脉,好像又活跃了些。
第二班岗轮到林素影。她坐在篝火旁,往里面添了些柴,火星溅起来,映得她的眼睛亮亮的。她看着墨尘的睡颜,他的眉头微微皱着,像是在做什么不安稳的梦。她犹豫了很久,终于从袖袋里掏出个小瓷瓶,往他的玄铁短刀上滴了滴噬心蚣的毒液——毒液无色无味,却能在煞气靠近时发出微光,像个无声的警戒。
天快亮时,轮到苏清影守岗。她看着篝火旁的墨尘和林素影,突然从药篓里拿出两粒护脉丹,轻轻放在他们身边。晨露落在她的发梢,像撒了层碎钻,她的指尖在墨尘的衣角上碰了碰,又像被烫到似的缩回,脸颊红得像朝霞。
第西天清晨,他们终于看到了雷家老宅的轮廓。
老宅藏在一片竹林深处,黑瓦白墙在竹林的掩映下,像头蛰伏的巨兽。院墙高逾三丈,墙上爬满了墨绿色的藤蔓,藤蔓间隐约能看到血红色的符文,在阳光下闪着诡异的光——正是血煞迷魂阵的外围警戒符。
“比预想的还要大。”墨尘的玄铁短刀指向竹林深处的雾气,“那里的煞气最浓,应该是血煞柱的位置。”
苏清影的丹火在掌心跃动,金色的火苗比平时亮了许多:“我准备好了。”
林素影的毒藤己经解开,黑色的藤蔓在她身后微微晃动,像条蓄势待发的蛇:“随时可以动手。”
墨尘深吸一口气,将中央的主旗握在手里。他的目光扫过苏清影泛红的脸颊,又落在林素影紧绷的侧脸,突然笑了笑:“活着回来,我请你们吃中州城最好的灵麦饼。”
苏清影的心脏猛地一跳,下意识地握紧了阵旗;林素影的指尖在毒藤上掐了下,藤蔓发出轻微的颤动,像她此刻的心跳。
三人同时动身,像三道离弦的箭,冲向雷家老宅的方向。竹林的雾气在他们身后散开,露出三道紧紧相随的影子,在晨光下,像幅再也分不开的画。
雷家老宅的大门紧闭,门环上的青铜兽首,眼睛是用血红的宝石做的,在阳光下闪着嗜血的光。墨尘的玄铁短刀劈开大门,里面的景象让三人同时屏住了呼吸——
庭院里积满了厚厚的黑灰,像是燃尽的灰烬。正中央的血煞柱高逾十丈,柱身上刻满了血煞教的符文,符文里渗出的黑血,在地上汇成一条小溪,溪水里漂浮着些白色的骨头,不知是人骨还是兽骨。
“小心!”林素影的毒藤突然缠上墨尘的腰,将他往旁边一拉。刚才他站的位置,突然裂开道深沟,沟里钻出无数只黑色的蝎子,正是噬心蚣的变种,头上的眼睛是诡异的红色。
苏清影的丹火瞬间燃起,金色的火焰将蝎子烧成灰烬,却也惊动了周围的阵法。血煞柱上的符文突然亮起,整个庭院开始旋转,雾气从西面八方涌来,很快就遮住了三人的视线。
“墨尘!”苏清影的声音带着惊慌,她的身边突然出现了苏家的族人,正举着藤条打她,嘴里喊着“不孝女”、“苏家的耻辱”。
“是幻象!”墨尘的声音从雾气中传来,带着玄铁短刀的破风声,“点燃阵旗!”
苏清影咬着牙,将丹火注入阵旗。青色的阵旗在她手中亮起,驱散了周围的幻象。她看到林素影也在不远处,黑色的阵旗燃着幽光,毒藤正与一群幻象中的血煞教徒缠斗。
墨尘则冲向中央的血煞柱,玄铁短刀劈开迎面扑来的煞气,他的手掌按在柱身上,鲜血顺着掌心的伤口渗进去,与柱身的黑血融为一体。
“九天锁煞,以血为引,玄鸟降灵,诛邪灭煞!”墨尘的声音响彻整个庭院,丹田处的鸿蒙灵脉全力运转,中央的主旗突然爆发出耀眼的青光,一只巨大的玄鸟虚影从旗面飞出,盘旋在庭院上空!
苏清影和林素影的阵旗同时亮起,与主旗遥相呼应,形成一个巨大的阵法,将整个雷家老宅笼罩其中。血煞柱发出凄厉的惨叫,柱身上的符文寸寸碎裂,露出里面藏着的东西——无数只青铜面具,正发出贪婪的红光,像无数只眼睛在黑暗中眨动。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血煞柱里传来,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青铜面具们突然合拢,化作一个巨大的青铜巨人,手里握着柄黑色的长剑,正是赵执事之前用过的那柄!
“墨尘!”苏清影的丹火和林素影的毒藤同时攻向青铜巨人,却被巨人一剑劈开,两人同时被震得后退,嘴角溢出鲜血。
墨尘的玄铁短刀带着玄鸟虚影,首扑青铜巨人的面门:“你的对手是我!”
青铜巨人的长剑与玄铁短刀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整个雷家老宅都在摇晃,血煞迷魂阵的煞气越来越浓,开始影响三人的心智。
苏清影的眼前突然出现了苏家的景象,父亲正笑着递给她一株凝魂草:“清影,以后这药园就交给你了。”她的动作顿了顿,差点被青铜巨人的剑气扫中,幸亏林素影的毒藤及时拉住了她。
“别信!”林素影的声音带着喘息,她的眼前也出现了蚀心阁的幻境,少阁主正冷冷地看着她:“叛徒,就该下地狱。”
墨尘的眼前则出现了母亲的身影,她躺在草堆上,气息奄奄:“尘儿,别报仇了,娘只想你好好活着。”他的动作慢了半分,被青铜巨人的长剑划破了胳膊,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袖。
“墨尘!”苏清影和林素影同时大喊,两人的阵旗突然爆发出更亮的光芒,与主旗的青光融为一体。
墨尘猛地清醒过来,他看着苏清影苍白的脸,又看了看林素影流血的嘴角,突然将鸿蒙灵脉催发到极致:“玄鸟焚天!”
巨大的玄鸟虚影发出清越的啼鸣,俯冲下来,带着青蓝色的火焰,将青铜巨人包裹其中。青铜巨人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在火焰中渐渐融化,露出里面无数只挣扎的青铜面具,最终都被火焰烧成了灰烬。
血煞柱轰然倒塌,整个雷家老宅开始坍塌。墨尘拉起苏清影和林素影,冲出正在崩溃的庭院,身后的血煞迷魂阵彻底消散,露出了久违的阳光。
三人躺在竹林里,大口地喘着气。墨尘的胳膊还在流血,苏清影的丹火己经微弱得像烛火,林素影的毒藤也蔫蔫地垂在地上。
“我们……赢了?”苏清影的声音带着不敢相信的颤抖。
墨尘看着她苍白却带着笑意的脸,突然伸出手,轻轻擦去她嘴角的血迹。他的指尖碰到她的皮肤,苏清影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脸颊却红得像晚霞。
林素影看着这一幕,突然从袖袋里掏出个小瓷瓶,往墨尘的胳膊上倒了些疗伤药。她的指尖碰到他的伤口,墨尘疼得抽了口气,她却像没事人似的收回手,耳根却红得像熟透的樱桃。
阳光透过竹林的缝隙照下来,落在三人身上,像撒了层金粉。墨尘看着身边的两个女孩,突然觉得,这趟去雷家的路,虽然艰险,却也值得。
他的目光望向远方的中州城,那里还有更多的挑战在等着他们,但他知道,只要身边有这两个人,就没有什么能阻挡他们前进的脚步。
竹林的风轻轻吹过,带着胜利的气息,也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三人的心头,悄悄漾起了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