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坊司,玲珑阁,苏绾绾望着楼下正在排练舞蹈的姐妹们,心中茫然。
她只负责搜集传递消息,其余事情并不归她处理,然教内好像出了纰漏,今早飞鸽传书要她把北疆军粮的所有证据卖个好价钱。
她需要一个敢掀桌子的买家。筛选半天,晋王萧景琰。只有他有胆气有野心,更与楚王势同水火。侧首,苏绾绾对阴影里的婢女兰儿低语:“递信晋王府,绾绾新谱《寒江雪》,酉时三刻,凝香阁静候,请王爷指点。”
素云点头离开。
苏绾绾闭目,成败在此一举。
酉时二刻,凝香阁临水窗边,琴案己备。沉水香清冽。苏绾绾一身素净月白云纹锦裙,只簪羊脂白玉簪,容色清艳出尘。
脚步声传来。门开,当先进来却是叶寒衣。而后,晋王萧景琰负手而入。
“苏大家的《寒江雪》,本王洗耳恭听。”萧景琰落座道。
叶寒衣沉默侍立其后,目光低垂落于地板。
苏绾绾盈盈一礼:“王爷驾临,蓬荜生辉。”落座,指尖抚弦,正待开口——
“景琰好雅兴!本王也来凑个趣,听听绾绾姑娘的仙音!”楚王萧景桓扇子敲着手心,立在门口,不请自来。
苏绾绾指尖在弦上一划,呕哑嘲哳。
萧景琰眉头蹙起,眼底厌烦一闪而过,端起茶盏撇沫:“三哥雅兴。”
楚王信步而入,目光在苏绾绾身上流转:“绾绾今日素雅,倒比平日的浓妆更入本王眼。”
苏绾绾强压心悸,媚笑道:“楚王殿下说笑。您与晋王殿下俱是贵客,绾绾不敢怠慢。只是今日此曲,专为晋王殿下……”
“欸……”楚王抬手打断,他停在苏绾绾身侧,“景琰是本王手足,他的雅兴便是本王的雅兴。况且……”他微微倾身,声音压低,“本王近日烦忧,正需绾绾的清音妙手,解我心乏。”
苏绾绾袖中的手紧握,脸上笑容依旧:“能为殿下解忧,是绾绾的福分。不如……”
“不如就现在。”楚王截断她,毫无转圜余地。他伸手,轻轻搭在苏绾绾按着琴弦的手背上。“本王想听《春江花月夜》。” 他俯身,声音玩味,“要弹得……缠绵些。”
苏绾绾身体瞬间僵硬,胃里翻江倒海。她下意识地看向萧景琰。
萧景琰慢悠悠品着茶,对眼前一切视若无睹。叶寒衣侍立其后,握着剑鞘的手指节发白。
萧景琰看着苏绾绾,放下茶盏道:“苏大家琴技无双,三哥既有雅兴,自当好生相陪。本王想起府中尚有俗务,先行一步。寒衣,走。”
叶寒衣心中挣扎,她看向苏绾绾,苏绾绾朝她摇了摇头,她握着剑的手更紧了。
“嗯?”萧景琰并未回头。
叶寒衣咬住下唇,最终,她垂下头,跟上了萧景琰。
门被楚王的侍从关上。
楚王那只搭在苏绾绾手背上的手,在苏绾绾皮肤上着。
苏绾绾抽手,却被紧紧地攥住。
“怕了?”楚王的声音低下来,“方才不是还伶牙俐齿,想用晋王做挡箭牌么?”
苏绾绾血液都快要凝固,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殿下请自重,绾绾卖艺不卖身……”
楚王轻笑一声,他的另一只手,伸向她胸前的珍珠盘扣,“卖艺?”他捻住那颗珍珠,“绾绾,在这京城里,就算捧得再高,你是什么身份,本王是什么身份?”
他微微用力,没有粗暴的撕扯,只是那么轻轻一捻,一挑。那颗珍珠盘扣应声而落,衣襟松散,露出一线肌肤,
苏绾绾如遭雷击,身体颤动,脸上血色尽褪,她徒劳地想用另一只手去掩住那泄露的春光,却被楚王攥着手腕,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楚王的手指又移向下一颗盘扣……
“殿下!”门口传来侍卫的声音。
楚王动作顿住,侧过脸:“何事?”
侍卫开门,低头不去看室内的一切,道:“殿下,邻县急报。我们派去请吴瘸子和照应陆昭的人失手了,陆昭身边那个老仆,是个硬手。他们护着那瘸子,冲出了我们的设伏点,现在正往京城方向来。”
楚王那苏绾绾手腕的手,力道加重,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知道了,退下。”
萧景桓首起身,松开了手。
苏绾绾失去钳制,双腿一软,顺着琴案滑坐在地毯上。她双手死死抓着胸前散开的衣襟,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凌乱的发丝遮住了大半张脸,急促的喘息着。
楚王慢条斯理地抚平自己衣袖上的褶皱,兴味盎然:“哦?陆家的小崽子倒有几分他老子的硬气。既如此,赵诚,你亲自去迎一迎陆二公子。务必好好招待。至于这里,派人看好苏大家。没本王的吩咐,任何人不得靠近玲珑阁。”
“是!”侍卫领命而去。
楚王转身向外走去,侍卫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