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青云宗的晨钟依旧准时响起。
青云宗的晨雾还未散尽，萧凡握着竹扫帚的手被冻得发红。
他蹲在演武场角落扫落叶，眼角余光瞥见新调来的杂役孙远正倚着廊柱啃冷馒头。
那人身量壮实，粗布短打洗得发白，可喉结滚动时，脖颈处的肌肉却收得极紧——像极了藏在草窠里的毒蛇。
“萧杂役！”孙远突然甩着胳膊走过来，馒头渣子从嘴角往下掉，“前日见你扫藏经阁台阶，手底下倒利落。”他故意用肩膀撞了萧凡一下，力道不轻不重。
萧凡踉跄半步，扫帚“哐当”砸在青石板上。
他弯腰去捡时，眼尾微垂——这是他练了三年的杂役式，既能掩饰眼底翻涌的冷光，又能让阴阳眼在眨眼间完成扫描。
系统提示如电流窜过脑仁：“检测目标伪装，正在解析真实修为......”
萧凡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
他看见孙远体内流转的灵气像暗河，表面浑浊如练气五层，底下却翻涌着筑基初期的磅礴。
更要命的是，那道灵气里还缠着缕极淡的青纹——是青云宗内门心法特有的运转轨迹。
“对不住啊。”孙远弯腰帮他捡扫帚，手指在竹枝上擦过，“听说赵烈那蠢货栽在你手里？”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混着馒头的酸馊味喷在萧凡耳后，“我在山下混过几年，知道些门道——你这运气，怕不是有人托着？”
萧凡指尖掐进掌心，面上却露出几分惶然：“赵执事...他偷藏邪器被发现，关我什么事？”他故意咬重“偷藏”二字，又迅速垂下头，“许是...许是我从前当真传时，有旧人看不过眼？”
孙远的指节在扫帚杆上轻轻敲了两下。
萧凡能感觉到对方目光像锥子扎在自己后颈，首到远处传来“杂役集合”的铜锣声，那道视线才像蛇信般缩了回去。
傍晚收工，王婆婆端着粗陶碗站在伙房门口。
老人的手沾着面渣，碗沿还凝着层白汽，可萧凡注意到她眼角的皱纹比往日更深——这是连续熬夜揉面才会有的疲惫。
“婆婆又熬夜了？”他接过碗，指尖触到碗底粗糙的刻痕——那是三年前他被废修为时，王婆婆偷偷给他藏药留下的暗号。
“老骨头闲不住。”王婆婆搓了搓围裙，目光扫过他破洞的袖口，“你最近太扎眼，李元清那老匹夫...哎。”她欲言又止，转身往灶房走，影子被夕阳拉得老长。
萧凡低头喝汤，舌尖刚碰到热汤的甜香，便借擦嘴的动作用指甲在碗底划了道细痕。
那是用灶灰混着鸡血画的追踪符，只有他能激活。
等汤喝到见底，碗底的符纹己经吸饱了他的血，泛着暗红的光。
第二日卯时，萧凡抱着空碗去还。
孙远的铺位在杂役房最里间，草席下塞着半块酱牛肉——这可不是杂役能吃得起的东西。
他假装踉跄，碗沿“磕”在床板上，指尖迅速按了按缝隙。
符纹触到床板的瞬间，他听见系统提示：“追踪阵激活，目标位置己锁定。”
三日后的深夜，萧凡缩在柴房的稻草堆里。
他怀里揣着半块冷馍，耳朵却竖得像狼——杂役房方向传来极轻的推门声，是孙远。
月黑风高，藏经阁的飞檐在夜色里像张牙舞爪的巨兽。
孙远猫着腰摸到后墙，腰间匕首的金属反光闪了闪。
他刚要翻上墙头，脚底下突然窜起道黄光——那是萧凡前日在墙根埋下的警戒符。
“有贼！”巡夜弟子的喊声响彻山巅。
七八个持剑的内门弟子从西面八方围过来，灯笼照得孙远脸色惨白。
他转身欲逃，却被绊马索缠住脚踝，“噗通”摔进泥坑里。
“是李长老让我来的！”孙远被按在地上，喉间溢出血沫，“他说那萧凡藏着...藏着...”
“押去问罪堂！”执法队队长一脚踩在他后颈，“敢偷藏经阁，活腻了？”
晨光初露时，萧凡蹲在问罪堂外的老槐树下。
他望着孙远被拖进去的背影，系统提示在脑海里炸响：“因果点+300，系统升级进度：4/10。”断裂的经脉又开始发烫，像有小蛇在骨头缝里爬——这是系统升级带来的灵气修复。
“萧杂役，发什么呆？”执事的鞭子抽在他脚边，“还不去扫前山？”
萧凡扛起扫帚转身，眼角瞥见问罪堂门口闪过道青袍身影。
李元清背着手站在台阶上，脸色比晨雾还阴。
他的目光扫过萧凡时顿了顿，又迅速移开，仿佛在看块不值钱的破抹布。
山风卷起落叶，萧凡的破袖猎猎作响。
他望着李元清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抹极淡的笑——这只老狐狸越是装得清白，尾巴就露得越明显。
孙远被审的消息像长了翅膀，晌午便传遍全宗。
有人说杂役房藏了奸细，有人说藏经阁闹鬼，可萧凡知道，真正的风浪才刚刚开始。
他扫着台阶上的落叶，听见两个外门弟子在议论：“听说李长老今早把执法队骂了个狗血淋头，说他们办事不利索。”
“嘘——”另一个压低声音，“我看见他房里的灯亮了整夜，桌上摆着...摆着血煞宗的请帖。”
萧凡的扫帚“咔”地断成两截。
他蹲下身捡断枝，指节捏得发白——血煞宗的标记，和那日脚边的黑羽毛，终于连上了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