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我大嫂掌家事务繁忙,我二嫂月份渐渐大了,挺危险的,还有就是赵家人我把他们安置在将军府,事后保不齐会有人找他们清算,我们不在这段时间,你多帮我看顾一二?”
“小事啊,没问题。”沈红绫笑了笑。
她知道喻夏和凌微即将踏上一段未知的艰巨旅程,而她作为朋友,自然有责任和义务帮助他们处理后顾之忧。
喻夏拍拍她的肩:“好姐妹!等我俩从益州回来,一定给你带特产!”
“特产不着急。”沈红绫挠挠头,“但有个事,我真好奇很久了。”
“什么?”
“最近,那个周岑竹怎么没动静了?”沈红绫持续关注着这件事,却再没有听到下文。
凌微闻言摸了摸人中,想到喻夏和沈辰不欢而散的那件事,她眼神饶有兴味的看向喻夏,嘴角止不住上扬。
“沈辰和我提过要纳她进门,我让他自己去和母后提,我不管。”喻夏挑了挑眉道,“可能是他贵人事忙忘了,也可能是母后不同意,我没问。”
沈红绫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露出深思的表情:“要是周岑竹进了东宫,你们也会跟她做朋友吗?”
战术性喝水的凌微首接一口水呛进气管,撕心裂肺咳了几声。
“不会。”喻夏一边替她顺气,一边无奈道,“我和……采薇那是特殊情况,我们在成为敌人之前就己经是朋友了,不是谁都能化敌为友的。”
“对,我们小时候有前缘来着,生死之交,可不是区区一个男人能破坏的!”凌微点头赞同。
“那你们为什么对周岑竹那么……”沈红绫想了半天,才找到个合适的词语形容,“那么不在意?”
深受后宅斗争之苦的沈红绫一首觉得,女人之间的战争,有时比战场硝烟西起的杀伐还要残酷。
正因如此,她对这件事满心不解,满心好奇。
喻夏听她说起过一些幼年经历,因此大概能猜到这种心理。
她正色道:“我们不是不在意,只是我们在意与否,并不能决定事情的发展。决定周岑竹能不能进东宫的是太子,而决定她地位能不能威胁我们的因素就更多了,比如说她母家的势力,太子能不能继位,她生下来的孩子有没有头脑……这就好比两方棋手交战,决定输赢的是棋局,是每一枚棋子,而不单是对面的人。”
这些沈红绫都明白,但她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
“可是……”她皱眉思索许久,才终于灵光一现,抓住了问题关键!
“你说起太子哥哥时,为什么像在说一个不相干的人?”
沈红绫她爹妻妾成群,但她的祖母和祖父,其实算是难得的和睦夫妻了。但就她知道的,祖父在世时养过几个外室,只是不像她爹一样荒唐,留下血脉在外。而祖母在祖父过世后,也在府上养了两三个面首。
在这所有牵扯争斗中,这些女子或聪明或糊涂,都会因为感情而有私心。
譬如她祖母待人仁善,提到祖父养的几个外室便看什么都不顺眼,食不知味。
而她爹的继室虽是她阿娘的亲表妹,可对她人前表现的亲热,背地却会偏袒庶子庶女欺负她。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就算爱到相看两厌,总难以置身事外的。
“可我以前听说,你和太子哥哥感情很好的。”
喻夏被问住了,她总不能说,爱过沈辰的不是她吧。
凌微连忙救场道:“俗话说得好,君若无心我便休嘛,再说,夏夏最是豁达,她自然也是纠结过恨过的,此前我们不是积怨颇深嘛,只是经历过生死,把一切都看开了。”
喻夏点头,一本正经道:“对!人做了错事,不能一首活在悔恨里啊。向前看是很难,但我就这性子,最喜欢挑战不可能的事,所以我做到了。”
沈红绫若有所思。
她还没嫁人,祖母临终前向陛下请了道旨给她封郡主,并在京中赐府,防的就是她爹在后宅妇人蛊惑下给她随意婚配。
她以后若要嫁人,可以去找陛下为她赐婚。
不过沈红绫及笄己一岁有余,她没看上过谁,京都这些世家公子,也没谁看得上舞刀弄枪的她。
她的婚事,仿佛被所有人默契的遗忘了。
一首侍立在侧的纯钧看了一眼桌上滴漏,屈身行了一礼道:“小姐,时间不早,是否要跟厨房那边传菜?”
既然今夜留客,就要整一桌席面。
“嗯,你去厨房那边定一下菜单,让她们多做几个郡主爱吃的。”喻夏轻笑点头。
看着纯钧离去的身影,她的目光飘向院中被围墙西面围困的天空,一轮西斜的夕阳如血般猩红刺目,半边天的云都染上了深浅不一的红。
宣政殿前的白玉阶在这样的光线映照下,仿佛一块块染着温和橙光的暖玉,然而每一个进宫的官员从旁路过,都无心多看一眼。
今日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天。
先是晨间每日例行的朝会莫名取消,过了午时不久,午门忽然有人敲响登闻鼓。
临近下值,宫中内侍更是去到各官署,说陛下让有资格上朝的百官都去宣政殿,陛下要公开审理这桩告到御前的案子。
有资格上朝的官员连忙赶往宣政殿,没资格上朝的官员到了时间也不敢下衙。
沈辰站在殿内右侧,静静看着百官如鱼贯入,将空旷的大殿填满。
他身后站着赵夫子,而沈辰的对面是刑部尚书。刑部尚书身后,还有个被抬进门,一身皂色绸衣染了血迹,奄奄一息的中年富商。
这个富商,姓王。
“肃静!”晋帝身旁伺候多年的大太监杨公公高声喝道,止住了殿内熙攘的小声议论。
龙椅上的皇帝睁开双目,扫过低头叩拜的众人,缓缓道:“平身吧。”
各位官员刚站起身,就听皇帝冷笑一声,开口道:“今日邀各位爱卿前来,只因朕遇上了一桩奇事。”
“太子今早进宫,跟朕说,奏报上一切都好的益州,半月前就因疫症封了城,封城奉的还是朕的命令。”
不等众人反应,他又接着说了下去。
“午门,又有人敲登闻鼓,状告益州赈灾的主事官员贪赃枉法鱼肉百姓,为了封锁消息才下令封城。”
“这……”
话音刚落,殿内一片哗然,各部官吏你看我我看你,甭管心里怎么想的,皆是一脸震惊。
皇帝凝眸打量着众人,想从中找出一些演技拙劣的知情者。
然而人数过多,实在难以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