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沈辰面色赧然,喻夏也不再继续上价值,反倒贴心为他考虑起来:“等去了益州,殿下若是害怕危险,待在府衙发号施令便好,监察那些官吏组织行事我来代劳。”
“你也要去?”沈辰有些意外。
“当然。”喻夏点点头,说谎不打草稿,“我答应过赵家人,会还他们一个美好家园。”
其实根本没有。
她做不到的事,从来不随便应承别人。
“对了,凌……采薇也要去的。”差点说顺口,喻夏一个紧急刹车,“她也想尽一份绵薄之力。”
“用不着你俩。”沈辰这才反应过来,“我说你今天怎么出口成章一套一套的,敢情是找了军师。采薇呢,她怎么不过来?”
喻夏也不纠正沈辰对自己的文盲刻板印象,顺着他的话说道:“采薇正在清点去益州要带些什么过去。时间紧急,益州的事恐迟则生变。”
翌日一早,翻覆半宿没睡好的沈辰一大早就爬起来进宫。
宫墙巍峨,连绵的遮住蓝色天穹,熹微日光照在高高的檐上,却照不进晦暗的宫道,宫人提着一盏盏宫灯,小步走在两旁随侍。
春晨冷寂,他行走其间,莫名打了个寒噤。
晋帝晨起,女官正要上前伺候帝王更衣,梳洗上朝,便听宫人通禀太子候在殿外,说是有急事求见。
晋帝微微皱眉,抬手道:“叫他进来。”
与此同时,喻夏起床洗漱,去找凌微。
绿衣站在院外,对她行礼。
“太子妃,小姐还没起呢,昨晚她整理库房那个叫什么青梅的新药,弄到了半夜。”
喻夏惊喜道:“青霉素弄出来了?”
绿衣抬手掩面,没忍住打了个哈欠,指着堂屋道:“按小姐吩咐,都放桌上了,我去厨房催一催早膳,您叫小姐起床吧。”
承影随即跟上:“我和你一起去,我家小姐也还没吃呢。”
凌微顶着一头乱发被喻夏从被窝里挖出来,用力揉了揉脸颊。
“这么久没熬夜,睡醒起来感觉身上跟被车碾过似的。”
“凌医生辛苦了。”喻夏顺手给她捏了捏肩膀,“昨晚几点睡的?”
“好像过了三更天,大概十二点吧。”凌微摸索着披上衣裳,这才睁开惺忪睡眼,“对了,根据赵齐说的,我感觉益州的传染病应该是瘟疫,这病跟我们小时候遇到的非典差不多,不过应该没那么厉害,我昨晚翻了所有能找到的医书,有两个方子应该对症。我把它们抄下来了。不过我没有中医问诊的经验,还需要太医判断怎么用药。”
其实先前派去赈灾的官员里面就有一大批医官,但职级还够不上太医。
但现在事态失控,皇帝若不是昏了头打算将位置拱手让人,肯定要派太医过去镇场子的。
“到时候给他们看看。”喻夏点点头,“青霉素试药结果怎么样?”
凌微走到内院,那有关着兔子的几只笼子,里面一大两小三只兔子。
她的手指向两只软趴趴倒在地上不动弹的兔子中间那只幸存小兔,叹了口气说道:“我昨晚把它们分制作批次涂在菜叶上,喂它们吃了下去,只有这只活了下来。”
这药危险,她也不是学制药的,隔行如隔山,只能想出拿动物来试验药效的方法。
实验结果,他们三次买来的霉菌里,提取青霉素只成功了一次。
还得是在后续这只小兔子没有其他不良反应的前提下。
“条件艰苦,能成功己经很棒了。”喻夏拍拍她的肩膀。
她们收上来的霉菌,没多少是柑橘类水果上长的,毕竟现在人们生活水平很低,水果粮食根本没人会放到发霉。
“所以我在想,这样效率太低了,与其守株待兔,我们还不如买一些橘子,给它放到阴暗潮湿的地方,专门培养霉菌。”
喻夏瞥向她:“……你是想?”
凌微眯起眼睛,笑得谄媚:“所以,喻老板考虑给小女子投资一间实验室吗?”
喻夏脑子里飞快过了一下三间铺子的账,算了算流动资金。
“要多少?”
“现在倒是要价不高,还没什么项目呢。”凌微挠挠下巴,眼中飘过一抹心虚,“但我需要工匠帮我研制出那些精密实验仪器,这不光要钱,还得找材料,找专家,一时半会,我也不知道别人能不能做出来……”
懂了,一个基本上可以当慈善投资做的长期项目。
要是以前,一穷二白的喻夏肯定会回她一句“孩子,做梦吧,梦里什么都有”。
可今时不同往日了,所以喻夏大方笑了笑:“你只管去做,钱和别的我来给你想办法,不过,我指定的项目必须优先研发啊!”
“得嘞!”凌微喜笑颜开应下,还调皮的右手一抬向喻夏敬了个礼,“金主大人您说什么就是什么,让我打狗绝不撵鸡!”
没想到啊没想到,穿越一回,她也是做上科研人员了!
“这兔子能吃吗?”扔了怪可惜的。
凌微严肃摇头:“不能。”
“内脏扔了也不行?”
“试药死掉的动物,血液里都可能有毒。”凌微叉腰道,“你不记得以前新闻说,有个老太太不小心把老鼠药倒入米缸,因为舍不得,把米洗干净拿去做饭,结果这批有毒的粮食毒倒了全村上下400多口人吗?”
“……记得。”喻夏提兔子的手抖了抖,“那我们把它烧掉吧,毁尸灭迹,让别人误食就不好了。”
“嗯。”凌微点头。
喻夏把两只兔子扔进灶膛,亲眼看它烧成了灰。还在心里抽空为这两只小兔子各默哀了三十秒,并诚挚表示组织一定记得你们为人类医学进步做出的卓越贡献。
凌微则将制好的青霉素装瓶密封,又将剩下的失败品填埋销毁,两人这才洗手去吃饭。
两人到将军府时,己经过了辰时。
简单和大嫂二嫂打了招呼,她们首奔后院找赵家人。
经过一日的收拾整理,他们一家半点看不出来昨日流浪的邋遢模样。
“不知太子妃与良娣找老夫有何事?”赵夫子将两人请进屋里,态度恭敬却又不显得过分谄媚。
喻夏便将昨天和凌微商讨出来,和沈辰己经说过一遍的解决方案又简要提了一遍。
赵夫子手上的茶杯险些没端稳,袍子被水迹浸湿一片。
“面……面见天子?”
喻夏安抚道:“您放心,事情太子殿下己经和陛下提过,召您询问只是了解情况,您照实回答就好。”
“那臣其他家人……应该不用去吧?”赵夫子忧虑的看向窗边两个探出的脑袋。
“这要看陛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