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钟还没响，小满就醒了。
窗外的天刚泛出鱼肚白，她摸出手机，屏幕上显示六点零三分——离陈野说的“七点楼下等”还有近一个小时。可她翻了个身，还是忍不住爬起来，打开衣柜翻找衣服。
最后选了件浅蓝色的棉布裙，外面套着他昨晚给的那件浅米色外套。对着镜子系扣子时，指尖触到口袋里的桂花糕包装袋，昨天的甜香好像还沾在指尖。
七点整，楼下传来单车铃铛声。小满跑到窗边，看见陈野骑着辆半旧的蓝色单车，车把上挂着两个纸袋，正仰头朝她的窗户笑。晨光落在他发梢，镀了层金边，像高中时那个踩着单车冲她喊“快点，要迟到了”的少年。
她抓起帆布包跑下楼，他己经支好单车，把其中一个纸袋递给她：“张阿姨的豆浆，加了糖桂花的。还有刚出炉的肉包，你以前总抢最后一个。”
纸袋还热乎着，肉包的香气混着豆浆的甜，漫进鼻腔里。小满咬了口包子，烫得首吸气，陈野赶紧递过豆浆：“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他推着单车走在她左边，影子被晨光拉得很长，偶尔会交叠在一起。路过小区门口的梧桐树时，他突然停住：“等下。”
他踮起脚，摘下片带着露水的新叶，用指尖卷成小小的筒状，递到她面前：“小时候这么玩过吧？能吹出声音。”
小满接过来，放在嘴边轻轻一吹，果然发出细细的“呜呜”声，像只刚醒的小虫。她笑着看他，发现他也在卷树叶，吹出来的调子比她的响些，歪歪扭扭的，却莫名好听。
图书馆还没开馆，门口的石阶上坐着位白发老爷爷，正眯着眼晒太阳。看见他们，老爷爷笑了：“小陈又来这么早？这姑娘是……”
“是小满。”陈野的语气自然得像说过无数次，“她回来了。”
老爷爷哦了一声，眼睛亮起来：“就是总跟你抢《哈利波特》的那个丫头？当年你俩为了最后一本，在这儿吵得管理员都出来了。”
小满的脸有点热。那时候她总爱跟他拌嘴，抢同一本书，争同一个靠窗的座位，却会在他被男生欺负时，偷偷把对方的自行车胎放气。
管理员来开门时，陈野熟门熟路地去开那个靠窗的老书架——第三排第二层，放着他们当年最爱的那套《小王子》。他抽出两本，递给她一本：“你以前说，狐狸教小王子‘驯服’，其实是教他学会牵挂。”
阳光透过窗户，在书页上投下格子状的光斑。小满翻开书，扉页上有行小小的字，是她初中时写的：“陈野是笨蛋”。旁边不知何时多了行回应，字迹比她的成熟些：“但小满是全世界最聪明的笨蛋”。
她抬头，看见陈野正盯着那行字笑，耳朵红得像熟透的樱桃。“那时候特想把书藏起来，”他挠挠头，“又怕你找不到，纠结了好久。”
书架后面传来“咔哒”一声轻响，是管理员在给绿植浇水。水珠落在绿萝叶上，折射出细碎的光。小满突然想起电影里的台词，轻声说：“其实牵挂也分两种，一种是等对方回头，另一种是……确定对方就在身边。”
陈野的动作顿住，慢慢转过头。晨光落在他睫毛上，投下浅浅的阴影。他没说话，只是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放在书页上的手。
这一次，他没有松开。
她的指尖被他的掌心裹着，暖暖的，带着点薄汗。书架间很静，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还有窗外不知谁家的鸽子，扑棱着翅膀飞过蓝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