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在梧桐路十七号这座充满神秘色彩的老宅安顿下来了。虽说在这座老宅睡得比市区还要踏实,但这份踏实却并未持续太久。
自签订契约入住老宅后,几日来我都在慢慢适应这里的生活。然而,深夜的老宅总是透着股说不出的阴森。
就在这时,梁柱发出的吱呀声比往日更显诡异,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窥视着我。
尽管说对于我这样天生具有阴阳眼的人来说,这点异常可以说是微不足道,但是内心难免犯起一丝对未知的不安…..
暮色像被揉碎的墨,顺着梧桐路十七号的屋檐缓缓流淌。
我倚在二楼窗前,看着最后一缕霞光被老宅的雕花窗棂切割成碎片。
自签订契约入住这里,己过去七天,可每当日落西山,整栋房子就像被某种神秘力量唤醒,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从老太太口中得知,她姓柳,原本是房子的管家,可如今是老宅的主人。
此刻,楼下传来柳奶奶清扫院子的声响,竹扫帚划过青石板的声音,像是指甲在挠着耳膜……
墙角铜香炉里的香灰突然无风自动,扬起的细尘在月光里勾勒出老妪银发绾簪的轮廓,让我不禁想起柳奶奶。
这些天,我在整理房间时,发现每个窗户都装着老式百叶窗,缝隙里卡着干枯的艾草。每到傍晚,当最后一缕阳光消失,整栋宅子就会突然陷入死寂,连钟表的走动声都清晰可闻。
这种寂静就像签契约时那杯裂纹青花瓷里的茶水,看似平静,实则暗藏汹涌。
夜色渐深,老宅的梁柱发出诡异的吱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窥视。
子时刚过,突然一个飘渺沙哑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
“林雪……林雪……林……雪……”
这声音裹着青苔的潮湿,像极了幼时孤儿院每个雷雨夜,在我耳畔响起的呢喃。
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地面切割出蛛网般的阴影,我揉揉惺忪的睡眼,循声找去,赤着脚踩上冰凉的木地板,睡衣下摆扫过小腿时,无端泛起鸡皮疙瘩。
明明是陌生嗓音,却让我的脚步不受控地朝走廊尽头挪动。
循着声音推开虚掩的浴室门,幽蓝雾气扑面而来。镜面上蒙着细密水珠,倒映出半张轮廓分明的男人面孔。
他眉若远山,眼尾微微上挑,高挺的鼻梁投下冷冽的阴影,苍白如纸的唇却泛着病态的乌青。
水珠顺着下颌滑落,在镜面晕开涟漪,他伸出的手骨节分明,指尖还凝着细小的冰晶,停在距离我的脸颊半寸处。
指节微微颤抖的瞬间,此刻,我的心跳陡然漏了一拍。
阴阳眼赋予我的能力让我见过无数诡异景象,可此刻喉咙却像被无形的手扼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那种熟悉的心悸,与儿时无数次撞见神秘光影时如出一辙,却又远比记忆中更为强烈。男人眼中泛起近乎偏执的眷恋,漆黑的瞳孔里仿佛藏着千万年的孤寂,指尖亮起的微光在雾气中明明灭灭,像是要将我的身影刻进灵魂深处。
寒意顺着脊椎窜上后颈,我不由自主后退半步,后背却撞上了冰冷的墙壁。
可就在男人即将触及到我皮肤的刹那,镜面轰然震颤,无形屏障将虚影弹开。
“顾少爷,莫要冲动!”
柳奶奶的声音裹挟着桃木杖的符文红光破风而入。
老人望着镜中逐渐消散的星光,布满皱纹的手微微发颤……
“好不容易寻到林姑娘,怎就这般莽撞?”
我因为不安后退,撞翻墙边铜盆,水花溅湿裤脚。此刻望着镜中雾气勾勒出的莲花图腾,掌心被掐出的血痕隐隐发烫。
那些本该恐惧的情绪,却在男人消散前的眼神里,化作某种酸涩的共鸣。镜中残留的光晕里,我仿佛又看见那双饱含深情的眼眸,那温柔又炽热的目光,比任何鬼怪都更让她心慌意乱。
“顾……少爷?……我们……”
此刻我的脑海里一阵翻涌,却并没有收集到关于这个顾少爷的任何信息……
“顾少爷寻了你三世。”
柳奶奶浑浊的眼睛映着镜面残光。
“困在镜中世界修行,刚感受到你的气息……”
话音未落,窗外惊雷炸响,照亮老人佝偻的背影。
再回过头,镜中早己恢复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而此刻柳奶奶己转身离去,我仍心有余悸的盯着那面恢复平静的镜子。
潮湿的夜风卷起衣角,我忽然意识到,这座老宅里藏着的,恐怕不只是个简单的秘密,刚才的一切是真真实实发生的——而那个被唤作“顾少爷”的虚影,那张俊朗却苍白的面容,或许正是解开我身世谜团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