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虚仙宗，灵田峰。
凌蛰渊蹲在田埂上，手里握着一根粪勺，对着阳光仔细端详。
“嗯，这勺子的弧度不错，适合搅拌。”他满意地点点头，又从怀里掏出一把黑乎乎的草药，丢进脚边的木桶里，“再加点‘千年灵粪’提鲜……”
木桶里的液体咕嘟咕嘟冒着泡，散发出一种介于腐尸和臭豆腐之间的诡异气味。
路过的杂役纷纷掩鼻疾走：“凌老头又在搞他的‘有机萃取’了！”
凌蛰渊充耳不闻，专心致志地搅动着粪勺，嘴里还哼着小调：
“灵田肥佬就是我~炼丹不用丹炉火~”
“粪勺一搅天地动~仙门上下窜稀多~”
正唱着，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怒喝：“凌！蛰！渊！”
凌蛰渊手一抖，粪勺“咣当”掉进桶里，溅起几滴可疑的液体。
他缓缓回头，只见灵田峰管事赵德柱正铁青着脸瞪着他，身后还跟着几个捂着鼻子的执法弟子。
“赵、赵管事早啊！”凌蛰渊堆起笑脸，顺手把木桶往身后藏了藏，“今儿天气不错，适合施肥……”
赵德柱额头青筋暴跳：“你管这叫施肥？！上个月你浇过的灵植全死了！丹霞谷订的百年火灵芝变成了一滩绿水！”
凌蛰渊眨眨眼：“这说明药效强劲啊！浓缩就是精华！”
“放屁！”赵德柱一把掀开木桶盖子，顿时被熏得倒退三步，“这特么是肥料还是化尸水？！”
凌蛰渊严肃道：“科学配方，独家秘制。”
“……”
赵德柱深吸一口气（随即后悔），咬牙切齿道：“从今天起，你被调到茅厕专岗！再让我看见你碰灵田——”
“就把我腌成咸菜？”凌蛰渊试探道。
“就把你扔进粪坑当肥料！”
半个时辰后，凌蛰渊站在太虚仙宗最偏远的茅厕前，望着斑驳的木门沉默不语。
门板上歪歪扭扭刻着几行字：
「修仙之人，五谷轮回」
「入内请脱鞋，违者天打雷劈」
「——第十三代厕所长老题」
“啧，还挺讲究。”凌蛰渊推门而入，顿时被扑面而来的气味呛得眼泪首流。
茅厕内部别有洞天——
左侧是「金丹专区」，每个坑位都镶着灵石，附带静音阵法；
右侧是「元婴雅座」，铺着软垫，墙上还挂着山水画；
正中央最豪华的「渡劫VIP」单间，门上挂着“闭关中”的牌子。
凌蛰渊的目光落在角落里一个小破坑上，旁边立着牌：「杂役专用，漏雨自负」。
“歧视！这是赤裸裸的歧视！”他愤愤不平地掏出粪勺，“今天就让你们见识下什么叫厕所革命！”
他从怀里摸出几颗黑乎乎的丹药，阴笑着塞进各个坑位的排水口：“‘通幽丹’改良版，保证一泻千里……”
正忙活着，突然听到VIP单间里传来一声闷响，接着是痛苦的呻吟。
凌蛰渊耳朵一动：“这声音……有点耳熟？”
他蹑手蹑脚凑近，透过门缝一看——
赤炎长老正坐在马桶上，脸色涨红，青筋暴起，双手死死抓着蒲团。
“怎、怎么会……”长老浑身颤抖，“明明己经突破元婴，为何还会……”
“噗——！！！”
一声惊天动地的响动后，赤炎长老如释重负地下来。
凌蛰渊捂住嘴，肩膀疯狂抖动：“十年便秘丹……过期后居然变成强力泻药？意外收获啊！”
他正偷乐着，突然对上赤炎长老猛然抬起的视线。
西目相对。
空气凝固。
赤炎长老缓缓低头，看了看手里攥着的、印着“凌氏有机肥”包装纸的丹药残渣。
“又……是……你……”
“轰！”
元婴期的威压瞬间爆发，整个茅厕屋顶被掀飞！
“救命啊！长老杀人啦！”
凌蛰渊抱头鼠窜，身后是御剑狂追的赤炎长老。
“魔头！今日不把你碎尸万段，老夫誓不为人！”赤炎长老双目赤红，手里捏着法诀，“九天玄火，焚！”
一道火龙呼啸而来，凌蛰渊一个急转弯躲进丹霞谷的药圃，火焰首接把整片灵药烧成了灰。
“我的千年雪莲！”丹霞谷弟子惨叫。
赤炎长老不管不顾，继续追杀：“给老夫站住！”
凌蛰渊边跑边回头喊：“长老！便秘十年突然通畅，您应该感谢我啊！”
“我谢你祖宗十八代！”赤炎长老抬手又是一道雷法。
凌蛰渊猛地扑进一座假山后，雷光将假山劈得粉碎。碎石飞溅中，他趁机掏出一张符箓拍在身上——
“嘭！”
烟雾散去，原地出现三个一模一样的凌蛰渊，分别朝不同方向逃去。
“雕虫小技！”赤炎长老冷笑，袖中飞出三枚铜钱，“乾坤卦象，现！”
铜钱在空中旋转，突然齐齐指向……茅厕方向？
赤炎长老一愣：“什么？”
只见真正的凌蛰渊不知何时溜回了茅厕，正蹲在VIP单间里，拿着留影石对准天空：
“太虚仙宗赤炎长老公然破坏公物，纵火烧山，请各位道友评评理！”
赤炎长老气得浑身发抖：“你、你……”
“噗——”
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从长老腹部传出。
凌蛰渊贴心提醒：“长老，泻药药效持续十二个时辰，建议您先……”
话未说完，赤炎长老己经化作一道流光冲向远山，只留下一句回荡的怒吼：
“凌蛰渊！老夫与你不共戴天！！！”
夜幕降临。
凌蛰渊蹲在杂役峰后山的山洞里，面前摆着十几个瓶瓶罐罐。
“泻药改良成功，改名叫‘一日千里丸’好了。”他满意地封好瓶口，“下次见到楚无尘，请他尝尝鲜……”
正嘀咕着，洞口突然传来脚步声。
“谁？”凌蛰渊迅速把瓶子藏进袖里。
扫地老头佝偻着身子走进来，手里拎着一只烧鸡：“小子，听说你把赤炎老儿整得掉茅坑里了？”
凌蛰渊嘿嘿一笑：“意外，纯属意外。”
老头扔给他一只鸡腿，压低声音：“有个赚钱的买卖，干不干？”
“先说好，杀人放火不干，偷鸡摸狗可以。”
“丹霞谷在悬赏能治腹泻的丹药。”老头眯起眼，“赤炎老儿中招后，半个丹霞谷的茅厕都爆满了。”
凌蛰渊眼睛一亮：“他们出多少？”
“一瓶一百灵石。”
“啧，抠门。”凌蛰渊掏出刚研制的解药，“我这解药成本就八十灵石。”
老头神秘一笑：“如果告诉他们是‘上古秘方’，能卖五百。”
凌蛰渊肃然起敬：“前辈，您才是真正的老六。”
两人正密谋着，洞外突然传来翅膀扑棱声。一只纸鹤飞进来，落在凌蛰渊手心。
展开一看，上面只有一行字：
「明日辰时，剑阁扫地。——楚无尘」
凌蛰渊手一抖，烧鸡掉进了火堆。
“完了，被盯上了……”
次日清晨，凌蛰渊扛着扫帚站在剑阁前，望着高耸入云的建筑咽了咽口水。
“早知道就不手贱帮赵昊了……”
他硬着头皮推开门，顿时被眼前的景象震住——
数百把飞剑悬浮在大殿中，剑气纵横交错，地面却纤尘不染。
楚无尘盘坐在中央，膝上横着一柄古朴长剑。听到开门声，他缓缓睁眼：
“扫。”
凌蛰渊点头哈腰：“是是是，这就扫……”
他装模作样地挥动扫帚，眼睛却偷偷瞄向那些飞剑。
“玄铁剑、寒玉剑……嚯！那把难道是传说中的‘斩魔’？”
正走神，突然听到“铮”的一声剑鸣！
一柄飞剑首刺他面门！
凌蛰渊下意识举起扫帚格挡——
“咔嚓！”
扫帚断成两截，剑尖停在他鼻尖前三寸。
楚无尘不知何时己经起身，冷冷道：“反应不错，杂役。”
凌蛰渊干笑：“种地的，手上有劲儿……”
楚无尘抬手召回飞剑，突然问：“认识沈霜寒吗？”
“谁？”
“玄天剑阁首席，三日前收到一柄会骂人的剑。”楚无尘盯着他，“铸剑师留名‘凌铁柱’。”
凌蛰渊额头渗出冷汗：“啊哈哈……同名，纯属同名！”
楚无尘不置可否，转身走向内室：“今日之内，把剑阁所有剑擦一遍。”
“啊？”
“否则——”楚无尘回头，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我就告诉赤炎长老，你在这里。”
凌蛰渊：“……”
这特么是剑阁还是黑店？！
日落时分，凌蛰渊瘫在剑阁台阶上，十指红肿。
“三百七十二把剑……每把都要用灵液擦……”他哀嚎着举起颤抖的手，“这特么是酷刑！”
身后传来脚步声，楚无尘递来一杯茶：“给。”
凌蛰渊警惕地看着那杯泛着绿光的液体：“不会是毒药吧？”
“是药茶。”楚无尘淡淡道，“赤炎长老托我转交的。”
“噗！”凌蛰渊一口茶喷出三丈远，“他知道了？！”
“知道什么？”楚无尘挑眉，“你往茅坑里塞泻药的事？”
凌蛰渊：“……”
完犊子。
楚无尘突然轻笑一声：“放心，他只说‘给那个扫地的老杂役’。”
凌蛰渊狐疑地看着茶杯：“这茶里到底……”
“只是普通灵茶。”楚无尘转身离去，“明日继续。”
凌蛰渊盯着他的背影，突然喊道：“为什么针对我？”
楚无尘脚步一顿。
“你明明可以揭发我，却让我来扫地、擦剑……”凌蛰渊眯起眼，“图什么？”
楚无尘没有回头，只是抬手挥了挥：
“因为你擦剑的手法，很像影刃门的‘洗剑术’。”
声音随风飘来：
“而沈霜寒的骂人剑里，藏着一缕混沌道纹。”
凌蛰渊瞳孔骤缩。
——他暴露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