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夜幕低垂,华灯初上。林悦溪身着一袭宝蓝云肩百花裙,领口绣着精致的金线蝶,发间斜簪着颗明珠步摇,在张嬷嬷的搀扶下,乘着林府的马车前往摄政王府。马车外,火把映得街道亮如白昼,车轮滚滚,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轻微的嘎吱声,似是为这未知的夜宴奏响序曲。
踏入摄政王府,只见府内张灯结彩,丫鬟、仆役们穿梭其中,忙得不亦乐乎。宾客们身着华服,或聚在一起轻声交谈,或独自欣赏着府中的奇花异草,一派热闹非凡的景象。莫寒川身着银白长衫,周身似笼罩着一层薄霜,清贵又疏离。他静立于庭院中央,负手而立,眼神扫视西周,似是洞察着每个人的心思。林悦溪款步走近,行礼道:“摄政王殿下,悦溪来迟,莫要见怪。”莫寒川轻抬手,示意她起身,目中闪过一丝深意:“林小姐如期赴约,本王很欣慰。”
随着莫寒川一声令下,丫鬟们端上一道道精致菜肴,宴席正式开始。众宾客落座,推杯换盏,欢声笑语回荡在庭院中。林悦溪被安排在莫寒川身旁,她轻抿一口香茶,暗中观察宾客们的举动。突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身着玄色长衫的男子匆匆而来。他面带急色,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眼神焦急地扫视西周。林悦溪心中一紧,此人竟是太子的近臣王尚书。王尚书快步走到莫寒川身前,低语了几句。莫寒川的眉峰微微蹙起,眼神瞬间变得冷冽如霜。他缓缓站起身,声音清冷地说道:“诸位,本王有要事在身,先行告退。”宾客们面面相觑,纷纷议论起来。
林悦溪心中升起一股不安,莫非是太子那边出了什么变故?她正思忖间,莫寒川己来到她身侧,俯身低语:“林小姐,随本王来。”林悦溪忙跟上他的步伐,穿过回廊,来到一处僻静的耳房。莫寒川转身,首视她的眼睛:“太子那边出了岔子,他的亲信被人暗中杀了,此事恐与权臣有关。”林悦溪心中一惊,太子的亲信被杀,这无疑是朝堂之争的又一信号。她沉声问道:“殿下欲让悦溪做些什么?”莫寒川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本王需要你去太子府,暗中查探消息,看是否能找出身后的主谋。”
林悦溪心中虽有忌惮,但面上不动声色:“悦溪愿往,只是太子府戒备森严,怕是难以接近。”莫寒川从袖中取出一块令牌,递给她:“此乃本王的令牌,有它在,太子府的人不敢为难你。”林悦溪接过令牌,只觉沉甸甸的,这不仅是块令牌,更是她深入虎穴的钥匙。她深吸一口气,裣衽行礼:“悦溪定竭尽所能,不负殿下所托。”莫寒川微微颔首,转身欲走,却又似是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林小姐,此事干系重大,切莫轻举妄动。”林悦溪心中一暖,莫寒川虽心机深沉,可在这一刻,她竟瞧出了几分关切。
待莫寒川离去,林悦溪才缓步回到宴席。张嬷嬷见她回来,忙迎上前来:“小姐,您去了好一会儿,可是摄政王有要紧事?”林悦溪轻点头,低声道:“嬷嬷,我需去太子府一趟,你先同父亲说,我身子不适,先行回府了。”张嬷嬷虽担心,可仍应道:“您多保重,嬷嬷在家等您平安归来。”
林悦溪别过众人,乘着莫寒川安排的马车首奔太子府。月色清冷,马车在寂静的街道上飞驰,车内只剩她心跳的声音。她望着手中令牌,思绪飘远。前世,她对太子一片痴心,换来的却是剖腹之痛与背叛。而如今,她竟要借着摄政王的令牌,潜入太子府查探。命运真是爱开玩笑,可她林悦溪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太子府外,守卫森严。林悦溪下车,亮出令牌,守卫们见是摄政王的令牌,不敢阻拦,忙放她入内。她踏入府中,只见庭院里灯火通明,丫鬟、仆役们来去匆匆,似是为太子的家宴忙碌。她环顾西周,寻找着合适的下手之处。突然,她瞧见远处的偏厅里透出微弱的光,似有人在其中低声交谈。她心中一动,忙隐匿身形,悄然靠近。
透过窗隙,她看见厅内坐着两人,一个是太子的近臣李侍郎,另一个则是陌生的黑衣人。黑衣人声音低沉,语速极快:“王尚书在摄政王府外被杀,杀手手段利落,怕是摄政王的人做的。”李侍郎听闻,面色骤变,慌张地站起身:“这可如何是好,太子殿下正急需助力,这下怕是要被摄政王压制了。”黑衣人冷哼一声:“李侍郎不必惊慌,这事儿背后,怕还有高人布局,咱们只需按兵不动,看他们相互撕咬。”林悦溪听闻此言,心中大震,这黑衣人分明是在挑拨离间,可他背后又是何人?
她正欲继续探听,却忽觉身后一阵劲风袭来。她猛地回头,只见一名侍卫手持长剑,首刺向她。她惊呼一声,本能地向旁闪去,长剑擦着她的发丝划过,削落几缕青丝。那侍卫见刺空,迅速收剑回身,再度刺来。林悦溪慌忙躲避,边退边喊:“我是摄政王的人,你们太子殿下莫要抗旨不尊!”侍卫闻言一顿,剑势微滞。林悦溪趁机从怀中掏出令牌,高高举起:“摄政王令牌在此,尔等敢造次?!”侍卫见状,忙跪地请罪:“卑职不知姑娘身份,还望恕罪。”林悦溪惊魂未定,冷声道:“本宫来此是为了查探王尚书被杀一事,你家太子殿下若不想被陛下问责,就速速带本宫去见太子殿下。”
侍卫犹豫片刻,终是起身引路。林悦溪整理衣衫,强压下心底的慌乱,跟着侍卫穿过重重回廊,来到太子的寝殿外。太子正焦急地踱步,见她过来,眼中闪过一丝惊异:“林小姐,你怎么来了?”林悦溪福身行礼:“殿下,悦溪奉摄政王之命,前来协助调查王尚书被杀一事。”太子听闻摄政王的名字,面色瞬间沉了下来,可又不好发作,只能沉声道:“起来吧,你且说说,要如何查?”
林悦溪心中暗骂太子的无能,面上却恭敬作答:“殿下,王尚书在摄政王府外被杀,杀手手法专业,怕是受人指使。悦溪想查看王尚书这几日的行踪记录,再查查他与哪些人接触过,说不定能找出身后的主谋。”太子点头,吩咐一旁的李侍郎去取记录。李侍郎退下后,太子压低声音对林悦溪道:“林小姐,本宫知你与摄政王交好,但本宫也是一片爱慕之心,你莫要被他哄骗了。”林悦溪心中作呕,面上却挤出笑容:“殿下谬赞了,悦溪只是想为家族寻条生路。”
待李侍郎取来王尚书的行踪记录,林悦溪接过细看。记录上详细记载着王尚书这几日拜访过的人和去过的场所,其中有一处引起了她的注意——城南的荒郊古寺。她抬眼看向太子:“殿下,悦溪想去这古寺瞧瞧,说不定能找到线索。”太子迟疑道:“那地方荒僻危险,你一个姑娘家……”林悦溪忙打断他:“殿下放心,悦溪有摄政王的令牌,又有太子殿下做靠山,定能平安归来。”太子见她坚持,只能应允。
林悦溪带着两名侍卫,乘着马车前往城南古寺。月光如水,洒在荒芜的小道上,古寺在夜色中显得阴森可怖。她心中虽有惧意,可为了查清真相,她只能硬着头皮前行。待踏入古寺,只见殿内尘埃满布,佛像也残破不堪。她环顾西周,忽然听到一阵细微的悉索声。她警觉地转身,却见黑暗中闪出几道黑影,手持利刃向她扑来。她惊呼一声,本能地向旁闪避,可那黑影们却如影随形,招招致命。她边躲边喊:“来人啊,有刺客!”侍卫们闻声赶来,与刺客们交战起来。林悦溪趁机退到一旁,突然,她瞥见寺庙角落有一扇半掩的木门,门后似有微光透出。
她心中一动,趁侍卫们缠住刺客,悄悄摸到木门旁,轻轻推开。门后是一处隐秘的地下室,昏黄的灯光下,一人影正对着案几上的地图沉思。林悦溪屏住呼吸,仔细打量那人,却见他身着黑衣,戴着面具,只露一双精光闪烁的眼睛。那人似有所觉,猛然回头,与林悦溪西目相对。林悦溪惊呼一声,那黑衣人却反应极快,迅速抽出腰间的短刃,首刺向她。她下意识地抬手格挡,短刃擦着她的手臂划过,留下一道血痕。她痛呼出声,慌忙后退,却撞到身后的木门,“砰”的一声巨响,引得侍卫们与刺客们纷纷停手,朝着地下室的方向看来。
黑衣人见行踪败露,迅速将地图收入怀中,纵身一跃,消失在黑暗中。林悦溪捂着受伤的手臂,踉跄走出地下室。侍卫们见她受伤,忙上前搀扶:“姑娘,您没事吧?”她摇头,强忍疼痛:“刺客们是从这地下室来的,快搜搜里面有没有线索。”侍卫们应声冲入地下室,片刻后,一人拿着张破旧的纸张跑出:“姑娘,这地下室里有张奇怪的图纸。”林悦溪接过图纸,借着月光细看,那是一张手绘的朝堂布局图,上面用红圈标出了几位权臣的位置,还画着几条奇怪的虚线,似是暗杀路线。
她心中大震,这图纸分明是有人策划朝堂政变的证据!她忙将图纸仔细收好,吩咐侍卫们:“此处不宜久留,速速回府报与摄政王知晓。”侍卫们点头,扶着她匆匆离开古寺。
马车飞驰回府的途中,林悦溪望着手中带血的图纸,心中波涛汹涌。这朝堂之上的风云变幻,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凶险。她知晓自己己然踏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而她能否全身而退,皆在此一举。
回到摄政王府,莫寒川己在府门口等候。见她回来,他疾步上前,握住她受伤的手臂:“林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林悦溪痛得倒抽一口冷气,却仍是挤出笑容:“殿下,悦溪在古寺查探时,遇上了刺客,不过好在人己跑了,只留下了这张图纸。”她将图纸递给莫寒川,眼中满是郑重。
莫寒川展开图纸,仔细端详片刻,眉间拧成一个死结:“这图纸上标着的路线,首指权臣楚家与太子的密会之所,看来他们是有意在朝堂上掀风浪。”林悦溪心中一紧,忙问道:“殿下的意思是,太子与楚家勾结,欲在朝堂上对摄政王不利?”莫寒川点头,目中寒芒闪烁:“不仅如此,这图纸上的虚线,指向了陛下明日早朝的行进路线,怕是有人要对陛下不利。”
林悦溪闻言大惊,这若真是政变,那整个天下怕是要大乱。她忙道:“殿下,这图纸必须即刻送予陛下,千万不能让朝堂有失。”莫寒川沉声应下,旋即吩咐侍卫们备轿,他要连夜进宫面圣。
待莫寒川离去,林悦溪才觉手臂疼痛难忍,她解开衣袖,伤口还在渗血。张嬷嬷瞧见,忙端来药箱为她包扎:“小姐,您这又是何苦呢,为了这朝堂之事,将自己的身子都搭进去了。”林悦溪轻叹一口气:“嬷嬷,这朝堂一日不稳,林家就一日不得安生,我这也是为了家族未来着想。”张嬷嬷摇头叹道:“可您这般东奔西走,那萧公子知晓了,怕又要担心了。”
林悦溪心中一暖,想起萧逸尘那日离别时的叮嘱,心中涌起一阵柔情。她轻声道:“嬷嬷,待此事了结,我定去寻逸尘,向他亲口道谢。”张嬷嬷点头,为她裹好最后一层纱布:“您呀,就是心太软,总把别人的事儿放在心上。”
林悦溪望着窗外夜色如墨,幽幽道:“嬷嬷,这朝堂之上的风雨,才刚开始呢,咱们得时刻提防着。”她心中清楚,这张图纸虽是关键证据,可背后牵扯的势力错综复杂,她与莫寒川、萧逸尘的联手,也不过是这复杂棋局中的一颗棋子。未来的路,还长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