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这碗怎么卖？白佩兰拿起一个质地粗糙的粗陶碗掂了掂。
她盘算着，这一趟下山带了只带了三个没有破损的碗，也太寒酸了，怎么也得凑够十来个。
基础设备采购，目标：增加SKU！
“十二文一个。”掌柜的撩了下眼皮，见对面的老妇人脸上露出惊诧，解释道：“这两年老天爷不开眼，啥都贵！尤其是黏土，翻着跟头往上涨！十二文一个，我就赚个跑腿的辛苦钱，真没多要您的。”
他一脸诚恳。
白佩兰心里门儿清，这套说辞跟现代商场里那些“亏本甩卖”、“最后一天”的吆喝一个路数，信了才怪！
她脸上堆起笑：“掌柜的，您看这样成不？俺拿七个这样的碗，再加上那个炉子，您给个实在价，一百二十文，只要您点头，俺这就付钱！”
掌柜的心里飞快合计了一下，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自己赚不了几个子儿，这买卖不成。
“哎哟喂，大娘！这价我真拿不了，炉子加七个碗，您最少也得给一百西十文！”
“这……”白佩兰露出为难的神色，手在怀里摸索着。
“掌柜的，实不相瞒，俺身上……就一百二十五文了。您行行好，就当开个张？”她试探着加了五文。
掌柜的依旧摆手：“大娘，真不成，这价要亏掉裤子了……”
他话说到一半，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眼珠一转，“哎，您稍等！稍等片刻！”
说着，转身钻进了里屋。不大会儿，掌柜的抱着一摞碗出来了，碗上积了厚厚一层灰。
他掸了掸灰：“大娘您瞧瞧这个？早几年的老货了，放久了，多少有点不显眼的细纹，不趴近了瞅绝对看不出来！结实着哩，一点不影响用！这个，算您便宜，五文一个！”
清库存？B级品打折促销？古代人也懂这套！
白佩兰不动声色，拿起一个碗，用袖口使劲擦了擦里外。
果然，碗壁上有些极其细微的裂纹，不仔细看确实难以察觉。
用来摆摊盛吃食，足够了。
白佩兰放下碗，拍板道，“这碗，俺要十个！您算西十文！加上那炉子七十文，拢共一百一十文！您点头，俺立马掏钱走人，绝不还价！”
“哎哟我的好大娘诶！”掌柜的一拍大腿，叫起苦来。
“五文一个真真是底儿了！这荒年月的，缺了口的旧碗都能卖三西文！我这可都是新碗啊，就是放久了点！那纹路，蚂蚁爬上去都打滑，根本瞧不见！您就别再为难我啦！”
一番唇枪舌战后，白佩兰还是没能讲下价来，以一百二十文的价格，买下了一个粗陶炉和十个微瑕的粗陶碗。
她好说歹说才让老板额外搭送了一个旧木勺，算是点心理安慰。
怀里的铜钱，从一百七十三文锐减到五十三文，掂量着轻飘飘的钱袋，她心里首抽抽。
血亏！这通货膨胀太狠了！B级品都这么贵，启动资金瞬间蒸发百分之七十！
两人赶到码头时，正是力夫们上工的时辰。
陈大石支起炉子，白佩兰则摸出一文钱，到旁边的茶水铺子借火。
铺子是一对老夫妻开的，老汉姓李，老婆子姓沈。
闲聊间得知，他们在这码头卖茶十几年了。
老汉叹着气说：“荒年之前，一碗茶卖两文，那时来往的商队脚夫手里松快，生意还算红火。”
码头黄金地段，老字号，客流稳定…可惜生不逢时。
“这两年啊，老天爷不给饭吃，”李老汉摇着头，皱纹更深了。
“茶叶也贵得吓人，没法子，只能涨到三文一碗。可大伙儿兜里都空了，一文钱恨不能掰成八瓣花！喝茶的人，稀稀拉拉，就剩几个阔气的行商还肯光顾了。”
沈婆子在一旁默默擦着碗，铺子关了又可惜，换别的营生更难，守着这茶摊，好歹还能勉强糊口。
“你们是要做什么买卖啊？”
李老汉见白佩兰母子只支起了一个炉子，好奇的打探道，浑浊的眼睛里带着警惕，可别是来卖水的，抢自家饭碗！下次就算给两文也不借火了。
潜在竞品侦查？白佩兰表示理解，生存压力下，护食是本能。
“嘿嘿，”她故意拔高了嗓门，吸引附近几个力夫的目光，“俺们是来卖‘灶神糊糊’的！”
‘灶神糊糊’是全家商量好的名头，橡子？这年头谁不知道那玩意儿有毒，吃了要命！
扯上灶神爷，好歹能消除点抵触心理。
品牌故事包装上线，蹭点神仙流量，破除消费者心理壁垒。
“灶神糊糊？”李老汉惊得张大了嘴，露出缺了牙的牙床。
“啥东西做的？咋还扯上灶王爷了？”
一旁的沈婆子忍不住插话道，心想这两母子真是大胆，为了卖糊糊，连灶神老爷也敢拿出来当幌子，也不怕神仙降罪。
有好事的人围了过来。
“哼！你这老虔婆，好大的口气！”一个面色黝黑的汉子指着白佩兰呵斥。
“敢拿灶王爷的名头糊弄人！不怕天打雷劈？”他满脸的义愤填膺。
周围人也议论开来。
“诸位乡亲听俺说！”
白佩兰赶紧稳住场面，声音洪亮，“这可不是老婆子胡咧咧！是前些日子夜里，灶神老爷他老人家托梦给俺，亲口教了这糊糊的做法！说能帮咱穷苦人熬过这荒年！”
“托梦？你说托梦就托梦？”有人嗤笑着打断。
“俺昨儿还梦见玉皇大帝请我喝酒呢！咋没见送俺个金元宝？”
围观的人群哄笑起来，都觉得这老婆子疯了，卖个糊糊还整这些神神叨叨的把戏，实在可笑。
“这位大哥！”陈大石往前一步，护在老娘身边，对着那发笑的汉子拱了拱手，“您且让俺娘把话说完，若是不在理，您再骂不迟！”
他身材高大，往那儿一站，倒让骚动的人群安静了些。
那黝黑汉子抱着胳膊，冷哼一声：“行！你们要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趁早卷铺盖滚蛋！这码头，你们一口糊糊也甭想卖出去！”
白佩兰见有人不依不饶，深吸一口气给自己打气，再抛出核心卖点：“俺这‘灶神糊糊’，吃上一碗，能管饱两个时辰！”
“吹牛吧！”立刻有人反驳，“一碗糊糊下肚，老子干起活来，顶天管半个时辰！要是重活，两刻钟就饿得心慌！”
“就是！怕不是就想骗这一回，捞了钱就跑路吧？”怀疑的目光像针一样刺过来。
白佩兰早想到会面临这种情景，早就想好了对策。
“老婆子还想在这码头长久立足，哪敢糊弄诸位乡亲！这样——”
她目光扫过人群，提高了音量，“今日，俺免费送出十碗‘灶神糊糊’，请十位好汉当场试吃！俺娘俩就在这儿，等上整整两个时辰，若是这两个时辰内，有哪位好汉觉得饿了，肚子叫唤了，俺们立马卷铺盖走人，这辈子再不踏进这码头一步！大伙儿给做个见证，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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