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啦——!
空间如同脆弱的布帛般被撕裂!五道由精纯死寂之力凝聚而成、散发着腐朽万物气息的惨白骨爪,无视了空间距离,瞬间出现在蓝色光晕包厢之前,狠狠抓下!那足以抵挡渡劫修士全力一击的包厢禁制,在五道骨爪面前如同纸糊般剧烈波动、扭曲,眼看就要破碎!
就在骨爪即将撕裂禁制,抓入包厢的刹那!
嗡!
一道凝练到极致、带着破灭万邪、涤荡寰宇气息的银色剑罡,毫无征兆地从蓝色光晕中射出!剑罡不大,却璀璨夺目,仿佛凝聚了一轮微缩的太阳!
剑罡与五道惨白骨爪悍然相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种如同滚烫烙铁浸入寒冰的、令人牙酸的“嗤嗤”声!那蕴含着恐怖死寂之力的骨爪,在纯净仙光的照耀下,如同遇到克星般,瞬间冒出大股灰黑色的烟雾,发出凄厉的、如同亿万怨魂哀嚎的尖啸!僵持不过一瞬,五道骨爪便寸寸崩解、湮灭!
银色剑罡余势不减,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如同划破黑夜的流星,瞬间穿透空间,首刺悬浮于空的枯骨上人面门!
枯骨上人面具下的魂焰猛地一跳!惊骇欲绝!
他感受到了!那股力量!那股纯粹、浩瀚、凌驾于此界法则之上的力量!绝非灵力!绝非真元!那是…仙力?!
“仙…?!” 一个惊骇到变调的音节从他喉咙里挤出!
仓促之间,他猛地将宽大的黑袍向前一卷!那黑袍瞬间化作一面巨大的、由无数惨白符文和扭曲怨魂面孔构成的骨盾!
轰——!!!
银色剑罡狠狠撞在骨盾之上!
无法想象的巨力传来!骨盾上无数怨魂面孔发出凄厉的惨嚎,瞬间崩灭!惨白的符文寸寸断裂!枯骨上人闷哼一声,如同被神山撞击,整个人如同破麻袋般倒飞出去,狠狠砸在聚宝穹顶边缘的透明琉璃壁上!
咔嚓!
坚韧无比的琉璃壁被砸出蛛网般的裂痕!枯骨上人挂在裂痕中心,黑袍破碎,露出里面如同枯柴般的身体,覆盖脸部的骨面具也裂开一道缝隙,隐约可见其后干瘪灰败的皮肤。他周身的死气剧烈波动、逸散,显然受创不轻!
全场死寂!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颠覆认知的一幕!凶名赫赫、刚刚展露渡劫修为的枯骨上人…竟然被天字七号包厢里一道剑罡…打飞了?!而且似乎…受伤了?!
天字七号包厢的蓝色光晕微微波动,楚幽的身影从中一步踏出,悬浮于空。他青衫依旧,银发在无形的气流中微微拂动,周身没有任何恐怖的气势外放,只有一层淡淡的、流转着道韵的银辉,却如同定海神针,瞬间镇压了全场所有的混乱和威压!
他平静地看着挂在琉璃壁上的枯骨上人,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九转还魂玉,我有大用。此物,归我。你若不服,可以再试试。”
平淡的语气,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绝对力量!
枯骨上人面具下的魂焰疯狂跳动,充满了惊骇、恐惧、以及…一丝难以置信的屈辱。他挣扎着从琉璃壁上落下,枯瘦的身躯微微颤抖,死死盯着楚幽,那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你到底是…?”
楚幽没有回答,只是目光落向下方拍卖台上,那块依旧散发着温润磅礴生机的九转还魂玉。他凌空一抓,仙力化作无形之手,轻易穿过万金油布下的防护禁制,将那玉璧摄到手中。入手温润,磅礴的生机瞬间涌入体内,连肩头残留的些许暗伤都似乎被抚平。
万金油瘫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出。
楚幽收起玉璧,目光再次转向枯骨上人:“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枯骨上人破碎黑袍下露出的身体,“你的死气…根基不稳,枯荣失衡,并非纯粹杀戮所得。强行动用渡劫之力,只会加速你的腐朽。”
枯骨上人身体猛地一颤,面具下的魂焰剧烈闪烁。楚幽的话,如同最锋利的刀,首接刺中了他最大的秘密和恐惧!
公孙平也从包厢里溜达出来,拎着酒葫芦,啧啧称奇地打量着枯骨上人:“啧啧,老骨头,几百年不见,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还背了一身洗不掉的恶名?当年那个为了只受伤的雪灵貂,能跟人拼命的愣头青哪去了?”
枯骨上人猛地看向公孙平,沙哑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你…你是…青道宗的酒疯子…公孙平?” 他显然认出了这个当年有过几面之缘、同样不按常理出牌的“故人”。
公孙平灌了口酒,嘿嘿一笑:“可不就是我!老骨头,别硬撑了。这小子是我徒弟,下手有分寸,刚才那一剑只破了你的盾,没伤你本源。说说吧,你要这还魂玉干嘛?给自己打棺材嫌太早,给相好的续命又用不上这么金贵的玩意儿。”
枯骨上人沉默着,面具下的魂焰剧烈波动,似乎在经历激烈的挣扎。良久,他周身的死气缓缓收敛,那股骇人的渡劫威压也彻底散去,只剩下一种深深的疲惫和…悲凉。他缓缓抬起枯瘦的手,指向聚宝穹顶下方、玄兵城某个阴暗的角落。
“我…不是为了自己。” 他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是为了…小芸。”
在楚幽仙力的隔绝下,枯骨上人(或者说,枯骨道人)终于卸下了所有的伪装和凶戾,讲述了一个尘封数百年的故事。
他本名早己遗忘,自号枯骨,并非因喜食生灵骸骨,而是其道法《枯荣白骨经》需引地脉阴煞与自身生死二气调和,修炼到高深处,形销骨立,气息枯寂,如同白骨。数百年前,他亦是大乘期中的佼佼者,虽非善类,却也绝非滥杀无辜之辈。那些“食人炼魂”的凶名,大多是仇家嫁祸,或是其他修炼邪功的魔修冒他名头行事。
一切的改变,源于他唯一的血脉,孙女“小芸”。小芸天生体弱,身负一种罕见的“九阴绝脉”,生机如同风中残烛,需以至阳至宝或磅礴温和生机不断温养续命。枯骨道人为了救治孙女,踏遍古玄大陆,寻访灵药,耗尽家财,甚至不惜深入绝地险境。在一次探寻传说中的“地心阳髓”时,他遭遇大恐怖,身受重创,更被一股诡异的阴寒死气侵蚀本源。
为了压制伤势,也为了更快地获取资源救治小芸,他不得不强行修炼《枯荣白骨经》中更深奥、也更凶险的篇章,引更浓烈的地脉死气入体,导致自身枯荣彻底失衡,死气压过生机,形貌大变,气息也愈发阴冷死寂,如同真正的枯骨。修为虽在生死危机和死气侵蚀的压迫下,侥幸突破到了渡劫初期,但这境界如同建立在流沙之上,根基虚浮,每一次动用力量,都在加速自身生机的流逝和死气的反噬。
他早己厌倦了杀戮。所谓的凶名,不过是避世疗伤、筹集药资时,对那些觊觎他身上“宝物”或想“替天行道”者的雷霆反击。他隐居在玄兵城附近的“枯骨峡”,深居简出,只靠早年积累和一些隐秘渠道获取资源。这次听闻九转还魂玉出世,蕴含磅礴温和生机,正是温养小芸九阴绝脉、甚至可能扭转她体质的无上圣品,这才不惜暴露身份,强闯拍卖会,甚至不惜以势压人,只为夺下此玉。
“小芸…她等不起了…”枯骨道人声音沙哑,带着深深的疲惫和绝望。他看向楚幽手中的九转还魂玉,那燃烧着幽绿魂焰的眼窝深处,竟流露出一丝近乎哀求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