砾石那如同毒蛇吐信般的低语,带着滚烫的贪婪和冰冷的算计,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林墨的耳膜,瞬间冻结了他劫后余生的虚脱感。手腕被箍住的剧痛还在持续,砾石粗糙指尖下,自己血脉深处那股灼热余烬被强行刺激而涌起的微弱热流,如同被猎人锁定的猎物发出的最后哀鸣。
砾石浑浊眼底爆发的、几乎要将他灵魂点燃的骇人精光,比赵坤的断灵鞭更让林墨感到灭顶的绝望。这不是发现同伴的欣喜,是鬣狗嗅到了垂死巨象的气息!
“砾…砾叔…”林墨的声音干涩嘶哑,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试图挣扎,但砾石那只布满老茧的手如同生铁铸就的镣铐,纹丝不动。
砾石脸上那扭曲冰冷的笑容却加深了,他非但没松手,反而猛地用力,将的林墨如同提小鸡般从地上硬生生拽了起来!力道之大,几乎扯脱林墨的胳膊关节!
“别他妈装死!”砾石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刻意伪装的、混杂着不耐烦和“恨铁不成钢”的粗鲁斥责,在幽暗的矿道里异常刺耳,瞬间吸引了附近几个矿奴麻木的目光。“摔一跤就怂成这样?废物!给老子起来干活!还想躺到什么时候?等着喂墙吗?!”
他一边大声呵斥,一边粗暴地将一把沉重的矿镐塞进林墨那只残留着灼热感、此刻却冰冷僵硬的手中。镐柄粗糙的木纹摩擦着掌心的伤口,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同时,砾石那只依旧死死攥着林墨手腕的手,暗中发力,强硬地拖拽着他,踉踉跄跄地朝着矿道深处、远离人群和监工视线的方向移动——那里,正是矿难爆发的核心区域,那道如同大地溃烂伤口、依旧在汩汩渗出暗红“灵血”的巨大裂缝附近!空气中那股令人作呕的甜腥恶臭,在这里浓烈得几乎化为实质!
“砾叔…我…我不行…”林墨被拖得脚步虚浮,膝盖的伤口被牵扯,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心中的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疯狂缠绕。靠近那道裂缝?靠近那些搏动着的、吞噬了疤脸的“肉墙”?这无异于自杀!砾石想干什么?!
砾石拖着林墨,在接近那道巨大裂缝时,故意放缓了脚步。他眼角余光瞥见林墨惨白的脸色和颤抖的嘴唇,心中冷笑更甚。然而,他并未首接将林墨推向裂缝,而是停在了一个相对隐蔽的角落。这个位置既能观察到“癌核”,又能避免首接暴露在矿道中。他需要确保林墨在恐惧中保持清醒,以便更好地利用他。
“闭嘴!”砾石猛地回头,浑浊的眼睛在阴影里闪烁着疯狂而冰冷的光芒,压低的嘶吼如同野兽的威胁,只有林墨能听清,“想活命,就照老子说的做!看见没?”他用矿镐的钝端,极其隐晦地指了指裂缝附近一处矿壁。
林墨顺着指引,在幽暗的光线下望去。只见那片矿壁的颜色比周围更加深暗,近乎一种凝固的淤血般的紫黑。盘踞其上的暗红脉络格外粗壮、密集,搏动的幅度和频率也远超他处,如同无数条兴奋的血管虬结在一起!
更诡异的是,这些脉络的中心,隐约隆起一个拳头大小、极其不规则的鼓包。那鼓包的表面并非岩石质地,而是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类似某种病变内脏器官般的肉质光泽!鼓包本身也在极其微弱地、有节奏地搏动着,每一次搏动,都引得周围那些粗壮的暗红脉络随之剧烈收缩舒张,仿佛在为它提供养料。一股更浓郁、更精纯、同时也更加令人头晕目眩的甜腥气味,正从那个肉质鼓包处丝丝缕缕地散发出来!
“那就是‘核’!”砾石的声音如同毒蛇在耳边嘶鸣,带着一种发现宝藏般的狂热和扭曲的兴奋,“这鬼矿脉长出来的‘癌核’!它吸饱了灵血,是这条矿脉最毒、最补的‘心’!给老子…砸了它!”
林墨如遭雷击,浑身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迅速褪去,只剩一片冰冷的死灰!砸了那个“癌核”?这疯子!他难道没看到疤脸和那个监工的下场吗?惊扰这“肉墙”,靠近那裂缝,和自杀有什么区别?!砾石这是要拿他去填这堵活墙?!
“不…不行!砾叔!那墙…它会…”林墨惊恐地试图挣脱,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调。
“由不得你!”砾石眼中凶光毕露,脸上那扭曲的笑容瞬间消失,只剩下赤裸裸的狰狞!他那只箍着林墨手腕的手猛地爆发出恐怖的力量,如同铁钳般狠狠一拧!
“咔嚓!”一声轻微的、令人牙酸的骨节错位声响起!
“呃啊——!”林墨发出一声凄厉短促的惨嚎,手腕传来撕裂般的剧痛,整条右臂瞬间失去了知觉!矿镐脱手向下坠去!
砾石在矿镐即将落地时,猛地踢出一脚,这一脚蓄谋己久,精准地踢在镐柄末端。他并非真的要将林墨推向绝路,而是想利用这个机会,验证林墨血脉的特殊性。他需要确保这一击既能惊动“癌核”,又不会首接导致矿脉彻底崩塌,给自己留出观察和反应的时间。
“呼!”
沉重的矿镐如同被赋予了生命,带着一股刁钻狠辣的力道,打着旋儿,呼啸着,化作一道致命的乌光,不偏不倚,狠狠砸向砾石所指的那个紫黑色矿壁中心、搏动着的肉质鼓包——那个所谓的“癌核”!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凝固。
林墨因剧痛而扭曲的脸上,瞳孔因为极度的惊骇而缩成了针尖!他眼睁睁看着自己脱手的矿镐,在砾石阴毒的算计下,如同离弦之箭,撕裂粘稠的、充满甜腥恶臭的空气,带着死亡的尖啸,飞向那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搏动鼓包!
砾石脸上则浮现出混合着狂喜、期待和一丝孤注一掷疯狂的扭曲神情!他死死盯着飞旋的矿镐,心中涌起一股扭曲的兴奋。他并非完全疯狂,而是在进行一场豪赌。他赌林墨的血脉能够触动“癌核”,赌这场矿难能够带来他梦寐以求的自由和力量。他需要验证自己的猜想,即使这意味着将林墨和自己置于险境。
周围几个离得稍近、被惨叫声吸引的矿奴,也看到了这惊悚的一幕,脸上瞬间褪尽血色,只剩下无边的惊恐!砸那个鬼东西?!疤鼠甚至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巴,仿佛预见了即将爆发的恐怖!
“砰——!!!”
沉重矿镐的尖端,带着砾石灌注的阴狠力道和林墨脱手时的惯性,如同烧红的铁杵,狠狠凿击在紫黑色矿壁中心、那个搏动着的肉质鼓包之上!
没有预想中岩石崩裂的闷响,也没有金属撞击的铿锵。
发出的,是一种极其怪异、令人头皮瞬间炸裂的声响!
如同一个灌满了粘稠脓血的、巨大而腐烂的脓包,被最尖锐的利器猛地戳破!
“噗嗤——!!!”
伴随着这令人作呕的破裂声,一股无法形容的、粘稠到极致的、颜色近乎发黑的暗红液体,如同压抑了千年的毒龙之血,从被矿镐尖端凿开的裂口处,狂暴地、高压地、呈放射状喷涌而出!
那液体不再是之前“灵血”那种缓慢的渗出流淌,而是如同高压水枪般激射!带着刺鼻到极点的、混合着浓烈甜香和腐败内脏恶臭的恐怖气味!瞬间就将飞旋的矿镐冲得倒飞出去,狠狠砸在旁边的岩壁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离得最近的砾石和林墨首当其冲!
粘稠、滚烫、散发着恐怖恶臭的黑色“脓血”,如同地狱的洗礼,劈头盖脸地浇了两人一身!林墨只觉得脸上一阵滚烫的剧痛,仿佛被强酸泼中!视线瞬间被粘稠的黑暗遮蔽!那恶臭钻入口鼻,首冲脑髓,带来强烈的眩晕和窒息感!被浇中的皮肤传来火辣辣的灼烧感和难以忍受的麻痒!
“呃啊——!”砾石也发出一声惊怒交加的痛吼,他显然也没料到这“癌核”被破后喷涌的液体如此恐怖!下意识地松开了钳制林墨的手,拼命地用手去抹脸上粘稠滚烫的“脓血”!
但这仅仅是灾难的开始!
被矿镐凿破的“癌核”,那个拳头大小的肉质鼓包,如同被彻底激怒的毒瘤核心,猛地剧烈痉挛、收缩起来!紧接着——
“轰——!!!”
一声沉闷到极致、仿佛来自大地脏腑最深处、饱含无尽痛苦与狂怒的咆哮,猛地从被凿破的“癌核”位置炸开!比之前矿难时更加狂暴、更加恐怖!
整个矿道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洪荒巨手狠狠攥住,疯狂地、剧烈地摇晃、扭曲起来!顶壁上原本就被矿难震松的巨大岩块,发出令人绝望的呻吟,在刺耳的“嘎吱”声中,如同陨石般纷纷坠落!地面如同沸腾的泥沼,剧烈起伏、龟裂!那道本就巨大的涌血裂缝,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狠狠撕扯,瞬间扩张了一倍有余!更加汹涌的暗红“灵血”混合着新喷出的黑色“脓血”,如同决堤的血河般奔涌而出!
“塌了!又塌了!”
“跑啊!!”
“救命——!!”
矿奴们绝望的哭嚎、惨叫和监工们变了调的厉吼瞬间被淹没在更加恐怖的崩塌轰鸣和大地痛苦的咆哮声中!
混乱!彻底的混乱!毁灭性的混乱!
砾石被一块坠落的碎石狠狠砸中肩膀,踉跄着扑倒在地,脸上沾满粘稠恶臭的“脓血”,眼中充满了计划失控的惊骇和更深的恐惧!他挣扎着想爬起,却被剧烈颠簸的地面再次掀翻!
而林墨,在被那滚烫恶臭的“脓血”浇中、被砾石松开的瞬间,就因手腕剧痛和强烈的眩晕感重重摔倒在地。他脸上、身上沾满了粘稠发黑的液体,火辣辣的灼痛和麻痒感如同无数毒虫在啃噬!更让他魂飞魄散的是,体内那股沉寂的娲族血脉灼热余烬,在接触到这来自“癌核”核心的污秽“脓血”的瞬间,如同被泼入了滚油的烈火,轰然爆发!
“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痛苦嘶嚎从林墨喉咙里迸发!他蜷缩在疯狂颠簸的地面上,身体如同被架在火刑架上焚烧!皮肤下的血管根根贲张,在粘稠的黑色污血覆盖下,隐隐透出暗金色的、如同熔岩流淌般的恐怖光芒!一股狂暴的、充满古老蛮荒气息的灼热力量,带着一种被亵渎的极致愤怒,在他体内左冲右突,与体表那污秽“脓血”带来的腐蚀麻痒感激烈对抗、撕扯!仿佛两股来自不同深渊的力量,以他的身体为战场,展开了殊死搏杀!
灵血癌崩!真正的灾难,在这一刻,被贪婪的算计和脱手的矿镐,彻底引爆!矿脉深处那冰冷庞大的恶念,被这来自“癌核”核心的剧痛彻底激怒!大地在哀嚎,岩层在崩解,而林墨的身体,则成了污秽与古老血脉交锋的炼狱熔炉!